第15章 强迫李小心去了军医院

大年初一这天，按惯例两家人都要互相拜年的。往年有那些长辈在，都是李家先去冯家，今年那些长辈们不在家了，冯国平比李与恩大，李与恩还是携带一家老小，先上冯家拜年。 新年大头，图个吉利，大家都不再说年前那些不开心的事，互相恭喜，互相发红包。人人脸上都挂着欢喜的笑容。连冯家老二都打扮一新，坐到主屋的堂屋来，等着小辈们给他拜年，等着发红包。 李与恩听说冯家这些人要到龙庄去给冯老爷夫妇拜年，也想到龙庄去一趟。今天是大年初一，不是要命的急诊的话，病人一般不会上门求诊。想着他们一家人难得一起出门，干脆今天一起回龙庄去走走。 打定主意，一家人回家锁好门，就坐上马车出发了。他们刚开始时买铺面，后来又买了铺面后面那片地来建院子。忙起来时李与恩也想请个人，娟儿却说浪费那个钱干什么？自己忙碌一下就过去了。龙庄我们请了那些工人种药材，已经足够，镇上就不要请人了。 李与恩回到龙庄，就忙碌起来，先给冯老爷夫妇拜了年，再去那几个工人家和龙老爷家拜年。都去拜完年了，就带了李小心到馨儿墓前，祭拜馨儿，跟她说说话。 李与恩在馨儿这里没有任何忌讳，只要他到龙庄来，就会到馨儿墓前坐坐，跟她说说话。但李与恩不让娟儿和那两个小孩子来这里。他是生怕那两个小孩子知道他们跟李小心不是同母所生，跟李小心生分。娟儿只好不来，但是逢年过节在家祭祀时，都会在心里念叨着馨儿，祭祀馨儿，让她保佑他们全家平安健康。 跟阿爸一起祭拜完生母，李小心就说要去找找龙江涛，看他这个年过得好不好。李与恩说：“要不，让他到我们药材地里来帮忙吧。刚才你得祥伯伯说他年纪大了，腿脚不好，赶不了马车了，过完年不想干了。” “行，我去跟他说说，看他愿不愿意。”李小心说着就走了。 李小心还没走到龙江涛家，就看到龙江涛也向他走来了。 两个人还是按照习俗互相恭喜发财，说完龙江涛笑嘻嘻地说：“小心，你那天让我回去做个规划，我这两天想了想，还是决定种点药材，你能不能赊点种子给我种？” “当然可以。不过我今天来找你，是想让你上我们家的药材地去帮忙，专门种药材，怎么样？” “是去打短工还是长工？” “做长工吧，这样你每年就有一笔稳定的收入了。”李小心说，“也不需要你签一辈子，我跟你一年一年的签，如何？什么时候不想干了，你随时可以跟我说。” “真的！”龙江涛乐得跳了起来，“这真是瞌睡遇上枕头了。小心，我正想过两天到镇上去看看有没有什么零工做呢。现在离耕种时间还早，可不能赖在家里等钱进门。” “这样想就对了。江涛，老天爷不会亏待勤奋的人的。”李小心问，“你要回家跟你阿妈商量一下吗？” “不需要，这等大好事，我阿妈肯定答应的。药材地在村上，早晚还能照顾一下家里呢。”龙江涛说着热情地拉起李小心，“要上我们家去坐坐吗？” 李小心却拉着龙江涛往他们家老屋走：“既然确定了就去跟我阿爸阿妈讲一声，我只是个跑腿的，主事的还是我阿爸阿妈。” 李与恩当天就让龙江涛见了管事的，由管事的给他分派工作，确定第二天就来做工。 晚上，李与恩一家人跟冯家那些人及药材园的工人们一起吃了晚饭，吃过晚饭，冯家那些人要回镇上，李与恩一家人也不放心家里，就跟他们一起回来了。 回到镇上，天已黑透，他们先到冯家，李与恩一家人本来不打算在冯家停留。却看到冯家门前台阶上蜷缩着一个陌生少女，也不知道她在那里睡了多久。 李与恩不得不停下车来看看情况，生怕那个少女是生病了晕倒在那里的。 二姨奶奶下得车来，让冯雨嫣过去看看，冯雨嫣不敢去，冯雨莹三步两步走过去，抬起那个少女的脸来看，立即惊讶地叫道：“这不是大娘家那个表姐王林玲吗？” 冯家人听说是他们家的外孙女，赶紧围上去。少女被吵醒了，抬眼看到黑压压一大圈人，立即哭着扑进二姨奶奶怀里，好一阵痛哭。 二姨奶奶跳着脚喊晦气，刘氏忙上前去拉开那个少女：“表小姐有话好好说，这大过年的，不要哭。” 王林玲似乎这时才想起今天是大年初一，使劲忍住哭，悲凄地说：“大舅娘，我没有家了。” “啊！怎么回事？走，进屋去慢慢说，外面冷。” 李与恩看到那个少女没事，就跟冯家人告辞，回家了。 次日才得知，王林玲家那个镇上有两支队伍在那里开火，他们家被炮弹袭击，被炮弹袭击时天还没亮，一家人都还没有起床，一家人竟然就这样在梦中被炸死了。王林玲那晚刚好到了朋友家跟朋友住在一起，逃过一劫。可是她的家被炸毁了，有两个铺面也遭了炮弹，她无家可归，在朋友的帮助下来到了仙桥镇。 次日天刚蒙蒙亮，冯国平兄弟俩就跟王林玲回了家。他们家以前从安通镇搬过来时，镇上的生意全部留给大姐打点。现在大姐一家遭了难，兄弟俩得回去料理好大姐一家的后事，还得将他们家的生意收回来，可不能便宜了大姐夫家那些远房亲戚。大姐夫本来就是他阿爸收养的孤儿，没有近亲的，所以王林玲才会说她无家可归。 冯国昌本来不想去，二姨奶奶硬要他同去，嘴上说着大姐一家死得那么惨，不去看看于心何安？实际上是怕大姐家那些财产都被冯国平独吞了。兄弟俩同去，充公也好平分也好，冯国平都不敢独吞。至于王林玲么？如果财产丰厚的话，给她留笔嫁妆好了。那些钱财本来就是他们冯家的，以前老爷是看得起那个大女儿大女婿，才说要将那些铺面留给他们经营。他们冯家以前财大气粗，一个个都无所谓。现在不行了，碍于老爷的面子，也不敢说去收回那些营生。 等冯国平兄弟俩去处理完那些事回来时，冯兴俊他们已经准备出国了。因为冯雨莹和冯雨嫣姐妹俩也闹着要同去，冯家当下决定让王林玲跟着他们一起同去。 这样他们就组成了一个二男三女的小队伍。那天正准备出发，小镇上忽然开进来两辆军车，一辆是卡车，上面坐了十来个人，一辆是小车，里面坐着冯国全。 原来冯国全看到世道太乱，担心家人的安危，忙里偷闲，给家里送来十二个侍卫，让他们轮班守护他们家的院子。 放下人，冯国全马上又得走，得知侄儿侄女们要出去，就让他们连人带行李全部上了那辆卡车，说要将他们送到市里，送上火车去。 卡车开走了，冯国全急匆匆地找到李与恩，想要带他走，要他去给他做军医。到他部队里去做军医，战争残酷，伤亡太多，原有那两个军医根本忙不过来。 李与恩说：“这个忙我帮不了你，我也不懂西医，医术有限。你另找高明吧。” 冯国全瞪圆了眼睛说：“你医术有限，这天下还有哪个医术高明？你想谦虚也要顾全一下我阿爹神医的名声。我没时间跟你扯，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李与恩说：“你不要逼我，我怎么放心让老婆孩子在家？” 冯国全看向一旁的李小心：“小心去，怎样？” “三叔，如果我说不去，你会枪毙我全家吗？”李小心看着冯国全扬在手里的枪就担心那枪会走火。 “这个倒不至于。”冯国全垂下拿枪的手，却没有将枪收回去，“我们是一家人嘛，我怎么能对你们动手？但是我也希望你们做家人的支持一下我。这年头，医生难找。” “小心还是个孩子。”娟儿着急地说，“他去帮不了忙，还误事。” “那就与恩哥去。”冯国全着急地说，“爽快点，别磨蹭，我没时间。你父子俩必须去一个。我们的士兵死都死得，伤都伤得，你们去救下他们怎么啦？又不要你们去扛枪打仗。” 李小心说：“我去，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到时我不懂西医，你不要嫌我误事就行。” “这这——”娟儿的眼泪一下就下来了，就要扑过去给冯国全下跪，求他开恩，被李小心一把拉住了：“阿妈，没事的，你们在家放心。” “嘿嘿，小心才是好样的。”冯国全笑了。 “但我有个条件。”李小心说，“你回家跟那些侍卫说，让他们也照看着点我们家的人，我马上跟你走。” “这个好说，我马上拔两个人过来。”冯国全说着，就让副官去带人。 不一会儿，副官就带了两个年轻侍卫过来。 冯国全对李与恩说：“与恩哥，人交给你了，你随便使唤他们。主要让他们值夜，晚上有个什么风吹草动好及时逃跑，不要像我大姐一家一样。妈的，让我晓得是哪支队伍干的，我非扒光他们的皮不可。” 李与恩知道，此时多说无益，只是担忧的看着儿子。他去的话儿子也应该能撑起这个家，但是那样儿子应该会很辛苦。儿子去吧，他又担心他的安危。那些炮弹可不长眼，冯家大小姐一家睡在自己家里，一夜之间就炸得连尸体都找不到呢，儿子跟着军队东奔西跑的，那不更是危险重重？ 娟儿死死拉住李小心，不想让他去。他还这么小，还应该去读书呢。 冯国全大手一扬，将枪收回去，伸手就来拉李小心：“走了，跟着我，没事的。先让你到军医院里学习半年，才会让你上阵地，多好的机会，别人想学还没机会呢。” 听冯国全说是让李小心上军医院去学习的，李与恩暗自松了口气，只能希望儿子能学有所成，到时留在军医院里，就没有那么危险了。 娟儿也知道她阻止不了这件事，就着急地想去给李小心收拾行李。 冯国全说：“不用收拾了，军队里什么都有，到了军队里一切用军队的，你收拾那些他也穿不了。” 李与恩说:“药还是要带上一些的，再带上你太公留下来的那把大刀吧。”说着就和娟儿转身回屋。 冯国全抬手制止了他:“到军队去就用枪了，这年头，枪比刀好用。”说完又从一个随从身上撸下一杆长枪，递给李与恩:“让那两个侍卫教你们，有时间练练枪。下次回来，我再给你们弄几杆枪回来，这年头，有枪才能护身。”娟儿却快步进屋去了，不一会儿，就给李小心打包了一个包裹出来。吃的她不敢拿，看到冯国全那么多人，她生怕拿那点吃的一下就被他们全部吃完。她给李小心拿的是衣服鞋子和钱，还有一大包药。 李与恩接过枪，附到儿子耳边低声说:“虽然有枪用，任何时候都要记得保命要紧。” 娟儿也红着眼眶凑过来，低声吩咐:“即使有枪，也别跟别人硬拼，打不过就逃，保命最要紧。”她是想着大过年的，哭泣不吉利，一忍再忍，好不容易才忍住让自己别哭。 李小心一手搂住阿爸，一手搂住阿妈，轻笑着说:“你们照顾好家里，我记着你们的话，等仗打完了就回家。” 冯国全不耐烦地说：“行了行了，别啰嗦了，没时间了。我们走吧。”说完就拖过李小心，将他塞进车里，朝李与恩挥挥手：“你们回去吧，我们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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