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得力干将

李小心看到书架上竟然还有几本英文书，可惜他才学了一年英文，根本看不懂那几本书。 不过十多分钟，苟院长就醒过来了。醒过来时舒服地伸伸双手，看向认真看书的李小心:“以后你要记住，无论何时，只要有时间，就抓紧时间睡觉。我们的工作不规律，两天不躺上床都是常事，但不能不睡觉，无论站着坐着，都要让自己休息一会儿。” “医院这么忙，这么多伤员，为什么不多招几个医生？” “多招几个，谈何容易？”苟院长看着李小心手里的书，“这年头，医生本来就少，外科医生更少。并且在这山旮旯里，没有人愿意来。好点的医生都想往城市跑，不好的医生不想招来吃闲饭。医生不好招啊。” 李小心放下书，问:“苟院长，你还吃吗？” 苟院长摇摇头:“冷了，不吃了。” “如果你没吃饱，我去给你热。”李小心觉得自己作为徒弟，要照顾好师父。 “已经吃饱了，不用麻烦了。” 李小心听说苟院长吃饱了，就想帮他收拾碗筷。苟院长制止住他:“等下厨师会来收拾的。” 接着问李小心:“医学方面，你都会些什么？” 李小心老老实实回答:“我是跟我太公学的中医，不懂西医，只会治些头痛脑热，跌打损伤之类的常见小毛病。” 苟院长点点头，看向李小心放在桌面的那本书，又说:“我的房门不锁的，这个房间你随便进，想看书就随便拿。对了，你学过英文吗？” “学过，不过才学了一年。”李小心老实回答。 “哦，那你有时间可以看看那些英文书，那是西医方面的书籍。书架上有字典，不懂的查查字典或者问我。我这些都是医学方面的书居多，我不太懂中医，而你不太懂西医，我们正好取长补短，互相学习。” 李小心听到苟院长这样说，刚想说不敢当，话还没说出口，一个厨师就冲进来了，边收拾碗筷边告诉苟院长:“四号帐篷三号床那个发烧了，护士叫你过去。” 李小心要起身跟去，苟院长却说:“你今天跑了一天，累了，明天再去。现在想看书就看会儿书，看完书就休息。” 说完苟院长就跟着厨师匆匆忙忙地走了。李小心拿了那本书，帮苟院长扭亮台灯，关了灯泡，关了门，回到自己房间里。 他和阿爸的医术都是太公言传身教教给他们的。阿爸为了止血，也搜罗了一些医书秘方什么的，但都是些破烂的手抄本，没有这种正儿八经印出来的书。 厨师也没有时间带他去转转看看熟悉环境，李小心只好待在房间里看书。想着白天有时间时就去转转，比晚上还看得清楚呢。 好在苟院长那里有一书架的书，够他看好久了。 李小心看了一会儿书，又练了一会儿拳，这才躺下休息。 次日一大早起来，李小心到厨房吃早饭时，看到陈小姐也在那里吃，就跟她打了声招呼。 陈小姐笑着说:“昨晚苟院长跟我讲了，说你是个爱学习的勤奋孩子。你等下跟我过去，给你发些笔墨纸砚，方便你做读书笔记，平时也可以写写自己的心得体会。” 李小心大喜，忙谢过陈小姐。跟着她去领了一支毛笔和砚台墨块，一支铅笔和一本本子，两沓纸和几只信封。 李小心是真心没想到这里还会提供纸笔给他，有纸笔就可以写信了。 陈小姐说你把东西拿回去，就直接上帐篷去找苟院长吧，昨晚事多，恐怕他忙到现在还没得休息一下。 李小心答应着，问陈小姐:“陈小姐，这里能收得到信吗？可以送信吗？” “可以的，我们在外面那个镇上有个联络点，他们会定期给我们送物资进来，冬天一个星期来一趟，夏天三天来一趟。你写好信直接交给我，再由我转交给他们就行。” 李小心本来不想让自己写的信由陈小姐转交，生怕她偷看他的信，中午时向厨师一打听，才知道那个离他们这里最近的小镇，开车都要一天时间才能到达。所以给他们送物资的车来回一趟就得两天，冬天还好说，夏天可就有点遭罪，那些肉菜留不得，都要放冰块拉进来，到这里才不会臭掉。 李小心上午认识了其他那三个医生，他们中年纪最大那个也跟苟院长差不多年纪，其余那两个都不到三十岁。听说除了苟院长之外，其余三个人都是某军官的亲戚。 李小心不知道他们的医术怎么样，但是知道了苟院长有个苟一刀的绰号，证明他很会做手术。还知道了并不是所有伤员都往这里送的，送到这里来的，都是连长级以上的军官，并且都是需要做手术的重伤员。今年刚过完年，仗就打得特别凶，受伤的官兵也特别多。 李小心正跟在苟院长身边，看他做取子弹的手术。那个叫张医生的年轻医生慌慌张张闯进来，说：“刚送过来一个断腿的，骨头断了，血流不止。苟院长你快去看看。” 李小心看看苟院长，知道他此刻离不开，李小心跃跃欲试:“我可以去看看吗？院长。” 苟院长点点头:“去吧，大胆医治，救不了也不要勉强，生死有命。” 说完继续给那个手术台上的伤员清理伤口。 李小心跟着张医生小跑着出去了。 李小心不明白为什么总是苟院长在做手术，那几个医生是请来干什么的？断条腿的伤员都不敢诊治，都在等苟院长，怪不得苟院长会那么忙。 李小心跟了那个张医生去到隔壁帐篷里，看到一个伤员嘴里咬了根木棍，不让自己哀嚎出来。他的右脚血肉模糊，一截白森森的骨头从腿肚子处露出来。 血还在流着，也许是张医生刚才清洗伤口时又引起了大出血，才吓到他了。 李小心一把抽出那个伤员腰上的皮带，使劲扎住他的大腿，这才飞跑出去，回自己宿舍拿他带来的止血药。他现在只懂用自己的药，不懂用那些西药。 给那个伤员止住了血，李小心才小心翼翼地开始给他接骨。还是用他们家的方法，给那个伤员绑了木板。 在李小心给那个伤员绑木板时，苟院长进来了。张医生张口叫苟院长，想让他过去接手。苟院长却朝他摆摆手，就站在一旁看。那个伤员失血过多，已经痛得晕死过去，李小心知道他还有脉动，就不管他，只管干自己的。 李小心不过是个小小少年，身形尚显单薄，面庞还有些稚嫩，但他医治起病人来却认真严谨，神情专注，眼神坚定，动作熟练而沉稳，宛如一个经验丰富的成年医生。 苟院长看着李小心的手势，心中暗自惊讶。他可以看出，李小心绝对不是个生手，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自信和熟练度。他以前应该也经常帮忙医治病人，不然不可能有如此精湛的技艺。 李小心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坚定和执着，仿佛他对自己的医术有着无比的信心。他的表情严肃而专注，没有丝毫的懈怠和马虎。他紧紧地皱着眉头，全神贯注地干着自己的事，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真不愧是神医的传人，苟院长心中不禁感叹。他仿佛看到了当年神医的风采，在李小心的身上得到了传承。这个少年不仅有着高超的医术，更有着一颗救死扶伤的医者之心。 这一刻，苟院长心里对冯国全充满感激，感谢他给他送来了李小心。 终于给伤员包扎好，李小心抬眼看到苟院长，紧张地问：“院长，你要不要来看看？” “很好！很好！”苟院长又心酸又欣慰，“就这样就好了。走，我们去吃中饭吧。” 一行人经过五号帐篷时，听到里面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哀嚎。苟院长皱着眉头问：“怎么回事？” 一个护士急忙从帐篷里跑出来，着急地说：“是二号病床，他的伤口从昨天开始就又红又肿，今天看起来更肿了，看起来又红又亮。他是痛得在那嚎叫。” 苟院长不得不进去看看，想叫李小心先去吃饭，李小心却跟了进去。 这个伤员也是伤到脚，子弹打穿了他的右大腿，现在是他大腿上这个伤口红肿。 李小心一眼就看出来这个伤口里面已经化脓了。 苟院长问护士：“这两天有没有定期换药？”护士连忙点头。 李小心却问那个伤员：“你这两天都吃了些什么？”然后一眼就看到了伤员枕头边那小半碗炒香了的黄豆。 李小心伸手要去拿走那半碗炒黄豆。那个伤员手快得很，一把将黄豆碗护进自己怀里。 李小心冷笑着说：“如果你想废掉你这条腿，你尽管吃。” 苟院长听到李小心这样说，就知道他懂得如何处理这个问题，干脆站在一旁不说话了。 伤员可怜巴巴地说：“嘴淡，吃什么都不香，就吃几颗炒黄豆。吃几颗黄豆跟我的腿有什么关系？是你们的医术有问题，伤口没清理干净，搞不好里面还有纱布手术刀什么的，痛得钻心。” “想吃香的喝辣的，得等身体康复之后。”李小心说，“你有伤口，就不能吃黄豆，更不能吃炒黄豆。现在你是不是感觉伤口热辣辣的痛？” “正是，正是，痛得受不了了。”伤员说着又嗤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你现在老老实实将炒黄豆交给我，我就去给你找药来敷伤口，包你三天后伤口消肿愈合。如果你不想交给我，还想继续吃，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那个伤员犹豫着看向苟院长，苟院长淡淡地说：“别看我，李医生的太公是神医。” 听到苟院长这样说，李小心怪不好意思地看向他，同时奇怪苟院长怎么会知道他太公是神医。小时候李小心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我太公是神医”，以此让那些想欺负他的大孩子们不敢对他动手。 那个伤员听到苟院长这样说，只好无奈地将那只碗递给李小心，李小心接过碗，对苟院长说：“院长，我不知道西医忌不忌口，中医是讲究忌口的，凡有伤口的人，都不应该吃黄豆，吃了黄豆最容易让伤口发炎灌脓。” 苟院长点点头，吩咐护士：“告诉陈小姐，以后我们医院再也不要吃黄豆。其他豆类能不吃也不吃。” 说完苟院长就拉着李小心去吃饭。李小心想去找些草药来给那个伤员敷上了再去吃。苟院长却说现在已经很迟了，你小小年纪，不要饿出胃病来。先吃饭，他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让他自作自受去。 吃过饭，李小心就到河边找草药去了，还好，从河对岸一路找过去，找到山脚下就找齐了那副草药。李小心就在河边挑了一块中间有凹坑的石头，在那里捶烂草药，随便摘了一片姜芋叶包了，拿回来给那个伤员敷上。刚才一直在叫苦连天的那个伤员敷上草药后，感觉伤口凉爽了好多，不好意思地向李小心道谢。 李小心嘱咐他好好休息，出去了。进到医生办公的那个帐篷，看到苟院长正在写着什么。李小心刚要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下，苟院长朝他招招手：“小心，草药其实也管用，不过老靠你这样去找也不是个事，你看看你能不能列些常用药的名单出来，交给陈小姐，让她直接去买回来。这样是不是就省事得多？” “好啊，最好我还能有个地方制药丸药粉。”李小心说，“我房间太窄了，没办法制药。” “那行，我让陈小姐再给你添一顶帐篷，给你专用。”苟院长感觉他得到了一名得力干将，心里又高兴又欣慰。那三名医生虽然也是正宗的医生，但是他们一个是小儿科一个是皮肤科一个是眼科医生，在这种收容战争伤员的医院里用处不大。他之所以会这么忙累，就是因为他们那几个都不太帮得上忙啊。 还是李小心这种全科医生好啊。虽然他现在不习惯用西药，能用中药也是好的。有时间的话，苟院长也是想学习一下中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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