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海子心里满满的暖意，没想到花桐这么聪明，若是他自己……估计这一枚钱没了，还得被人打一顿！ 就是…… “不……不够钱买粮……”他非常不好意思。 还得是那位公正叔，他捎着他们回家，拿了秤，真的踏踏实实的从那袋子粮面里，称了二两，也就一碗多一点点的面，收了他们原本的十文钱。 葛海子千恩万谢，然后拉着板车，带她们离开了岩口。 可他还是愁啊，他偶尔回头瞧一眼那不言不语只会盯着花桐的马娘子，叹两口气，再不经意扫一眼花桐。 往往能被花桐抓包。 然后心虚地躲避两眼。 又是一天夜晚做晚饭。 今夜周围的人都没几面眼熟了，那些人都已经走了。 葛海子只盛了半碗出来，放少了些水，搅拌搅拌。 那咕噜咕噜冒泡的浓稠黄中带白的面糊糊，很快就好了。 花桐一碗，马娘子一碗。 然后他又装了一碗水，倒进去，搅拌搅拌，煮了点面水。 他盛出来，给自己几下就喝完了。 心里没事的马娘子也吃完了，督促花桐快些吃了。“二妮，吃，吃饱了肚子不饿。” 花桐瞧着躲避眼神的葛海子，依旧是只吃了两口，然后把剩下的给了马娘子。 马娘子又被她喂得饱饱的。 葛海子不好看，也怕被问，拎起来就跑了，去收拾干净。 在他回来之后，打着瞌睡，大家睡了。 三月十五。 葛海子拖板车的手都在颤抖，脸色发白，但依旧咬着牙关。 马娘子依旧是不问外事，唯有女儿就够了。 花桐感受着颤抖的板车，那依旧不说苦不说累不让她们下车的葛海子，多少有一点怜惜。 这么小半个月了，马娘子是真的丢了个孩子。而葛海子也真的是个老实人。 她望着头顶的太阳，想起“东山”。 地图里的“东山”似乎沿海。海边也是个好地方。 她想了想，要不就这个地方吧，做二妮。 是以，她开口了。“海子叔，你们的家乡是东山？那里是哪里？” 缓慢的，“其实，婶子……的女儿？” 葛海子心想，她终于问了！ 他犹豫了下，小小声的，也不知道那专注盯人的马娘子听不听得进去：“二妮，前段日子的疫病，死了。唉……嫂子她抱着不肯，我，我做主……烧了。” 善良老实的他有些愧疚，“这也没办法啊……都死了……真的没鼻息了……嫂子还抱了一天一夜……再这样下去……估计我们也要得病了……我，我也不知道对不对，但是别人都，都这样的……嫂子，嫂子疯了怪，怪我……” 偌大的一个汉子更加佝偻了。 他长叹口气：“姑娘，也不知道你，你是怎么样的，若是，若是你没处可去，就跟我们回去吧……只不过，我们东山岛口镇，是个很穷的地方，靠着海……吃的都是鱼虾……” “看天而出，看海而归。一吃一住，皆天生天给。我们那里是没地种的，海水太咸了，地也不合适……女人家赶赶海，干点编网织补，干点杂活，也是可以的……只不过，挣得多，也花好多钱来买粮了……” “等等。”花桐打断，“听叔这么说，也是有吃的。那为何你们会来这里？你跟婶子是？” 葛海子有些踌躇，带了点隐晦的爱意。 “我码头工，给大船下货的。嫂子是我邻居，大哥是我拜把兄弟……但是大哥他早几年出去了，跑商队，好几年没回来……没想到这一回寻亲，我，我怕嫂子不安全，就，就跟着来了……结果……” 意会了，“那位……另有家室。”花桐有些嘲讽。 什么男人，这里一窝，那里一窝的。 “对！我是真的没想到！大哥他竟然是这样的人！嫂子把大姥给伺候过身了，还给他生了两女，大妮也是这么乖巧的孩子……他竟然这样糟蹋嫂子的心意！就，就，这样！”他气愤不已，但是想起被人赶出门的时候，真的…… 视线挪向马娘子。心痛，惋惜。“嫂子脑子不太好了……你，你就当二妮吧……回去之后，我，我会努力挣钱给你们吃的……就当是报酬吧。” 马娘子依旧沉浸在有女万事足的劲头里，不管不顾，似乎真的听不到。 花桐挑眉，望向面前沧桑但不失美色的马娘子。 也许……当然他也爱她。只不过她……眼瞎了。 嫁给一个不会真心待她，还要她在家伺候老子娘的，生了二女也能丢弃的，就连妻子千里投奔，也什么都不给的狼心狗肺之人。 真的……眼瞎。 但是，她对女儿……是真的好。 花桐点点头，“好，那就拜托海子叔了。” “成。” …… 真心要留下来的花桐，勉强把他们当成自家人了。 受过多次伤害的花桐，自然是防备心超强的。 但是，她还是要给自己提高生活的条件，尤其得知，去东山岛口镇，还要走整整一个月的时候。 她都沉默了。 拐进大山里，前边的山路上有好几波人，他们似乎是拿到了什么好东西一样，人手都有点什么东西。 葛海子头昏昏的，加快脚步往前跑，问询：“这是怎么了？” 好几人都很谨慎，嘴里憋住，赶他们走。 “什么都没有，走，走！” 好几个强壮的汉子连连堵住一条刚刚被踩踏出来的小口，似乎是往山上去的。 花桐站在板车上，遥望，观察了一下地势。 眼看着连板车都要被推翻了，花桐赶紧制止：“叔，我们走吧，我害怕……” 葛海子任是再傻，也明白了，山上有好东西！ 这些人都围起来了，想自家全霸住了！ 可是他只有一人，后面只有幼女弱嫂，他咬咬牙，还是低着头，拉着拖车走了。 马娘子娇柔的模样也被几个汉子盯上了，甚至吹起了口哨。 不过，葛海子反身，怒瞪，然后……跑得飞快。 花桐：“……”真的是命大啊。 有花桐在，啥都顺了。在她的指导下，板车被他们藏起来，然后一路往山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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