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节，杭州城里处处张灯结彩。 一辆普普通通的马车走过街道，拐进了长宁街。 长宁街上就一户人家，也就是秦国公府邸。 大门开着，屋檐下挂了一排四个大红灯笼。 胡瑞驾车，停下马车后，上前向门房递上了书信。 门房瞧着胡瑞穿着一般，又见他没给赏银，心里有几分不喜：“今日，府上的主子们都在宴席上，可没空见什么人。” 胡瑞微微一笑：“陆老太太应该接到我们书信了，还请通传一声。” 提到陆老夫人，门房想起来，之前被叮嘱过，口气客气了几分，道：“来的可是孙家表姑娘？” 胡瑞拱拱手：“正是。” 门房这才道：“孙姑娘请。老太太那边吩咐了，无论您什么时候到，都要立即禀了老太太。马车这边请。” 按照规矩，外男是不能进内的。 孙福儿戴着纱帽，扶着安音的手下来。 陆家当家的陆大奶奶林氏已经带着人等在二门处了。 见孙福儿过来，陆大奶奶热情地迎上去：“孙姑娘来了呀！老太太、大太太、二太太、三太太都在里头等着呢！” 安音扶着孙福儿往里面走。 陆大奶奶在前面引路：“姑娘慢些走，仔细脚下。” 她细细地介绍：“咱们家承袭爵位的是大老爷，上头是老太太，二老爷、三老爷及家眷们也住在府里。待会儿，能见到老太太，太太们。” 陆大奶奶又道：“我们这一辈有八位爷。大爷是我夫君，五爷是我们大房的，陈姨娘养的。二爷、三爷是二房嫡出，七爷是二房的庞姨娘养的。六爷是三房嫡出，八爷是三房里雁姨娘养的。前四位爷都已经娶亲了。” 聚集的大家族人口多。 少爷姑娘们一大堆。 大奶奶笑道：“姑娘们有五位。大姑奶奶已经出嫁了，二姑娘、三姑娘也许了人家，过了年，正月十八一道出嫁。四姑娘还没定下来。五姑娘年纪小，今年才四岁，是三房雁姨娘养的。” 大奶奶接着介绍：“再小一辈的少爷也有五位了。我这两个小少爷。二房一个，三房两个。四爷刚娶亲。他房里就一个喜姨娘养了六小姐。他们这一辈的女孩子有七位了。我们大房没，二房三个，三房两个。” 大家族都是人丁兴旺。 秦国公府这样的，已经算人口简单了。 孙福儿道：“挺好的。” 陆大奶奶接着道：“老太太那一辈的二老太爷、三老太爷也住在府里。他们的子女自个排行。族里也有几位老爷也住在府里。姑娘的表姐夫之前也是的。只不过，他前些日子得了重疾突然没了。他后面娶的夫人还在，不过在守孝，不好出门。除了姑娘您，府里还有十来位表姑娘投奔呢！” 孙福儿仔细听着。 秦国公府没分家，如果算上住在这的二老太爷、三老太爷以及他们的家眷，再加上七七八八的亲戚们，那人可就真多了。 陆大奶奶笑道：“不过，和别的表姑娘不一样。孙姑娘是宫里出来的，见多识广。” 她并不知道内情。 只知道新来的这位远房亲戚是宫里来的，也不知道是什么底细，就先客气着。 她们这帮人说白了，就是陆家的嫡系给一锅端了，为了让太后还有娘家，从太后远房亲戚里面捞出来填空的。 他们现在的秦国公府与太后之间没有多少情分在。 甚至可以说，太后是根本不待见他们的。 他们也很识趣，没有在太后跟前晃，一直在杭州这边窝着，过着富贵闲人的生活。 他们对太后呢，也就是一年送个三节礼。 而太后对他们的恩赏也是按照旧例来的。 反正就没打过照面。 好在太后平时也就是不见什么人的，所以也没人挑他们失礼。 但现在的秦国公府也知道他们就是靠着太后的面子过活。 没了太后，秦国公府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没权的富贵人家到哪里都是一块唐僧肉。 就有那种黑心的会来仗势欺人。 秦国公府也想找出路。 他们开了族学，也想自己的子弟们科举出头。收容了不少族里人，但到现在最好的成绩也不过是中举。 男子不行，那就女子上吧。 偏偏他们养出的姑娘家容貌只能是中等。收拾一下虽然能见人，但和选秀的其他女孩子比起来，未免上不得台面了。 自家的女孩子不行，那就亲戚家里的女孩子上。 亲戚们家虽然也有稍微过人的，但太后免了他们前几年的两次选秀。 好吧。 这条路也就黄了。 他们就想联姻。 秦国公府的底细，其他世家也都知道，他们那一波自然是不屑的。 太差的人家，秦国公府看不上。 所以高不成低不就的。 但好说亲的年纪，也就那么几年，耽误不得。 最后还是陆老夫人拍板。 姑娘们都嫁那种家里一般的举子，男人们也不太挑夫人的家世，都去娶读过书的姑娘们。 到现在，秦国公府的日子就越来越红火。 孙福儿话很少，只是“嗯”了一声。 陆大奶奶笑道：“孙姑娘，这边请。” 说话间，她们已经进了陆老太太住的春晖堂里了。 春晖堂正摆着元宵家宴，一屋子女眷挤在一起，再加上伺候的丫鬟们，好生热闹。 陆大奶奶带着孙福儿到陆老太太跟前：“老太太，孙姑娘来了。” 孙福儿摘下来纱帽，露出脸。 众人只觉得眼前一亮。 可真是个美人啊！ 他们从没见过人能美成这样。 孙福儿行了礼：“拜见老太太。” 陆老太太和善地笑道：“刚才还在念叨呢！” 她是知道一些内情的。 但她不会往外说。 有些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这人心啊，忒复杂，谁能知道里头是什么？ 万一遇到一个不清头的，在里面搞点名堂，那就会更麻烦了。 所以，还是小心点吧！ 陆老太太拉着孙福儿的手，上下打量了一番，拍了拍她手，道：“是个好孩子。” 孙福儿不太习惯别人那么热情。 但她还是很礼貌地回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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