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歹意

陆老太太笑道：“你住的院子收拾出来了，在春晖堂的旁边儿，叫凝晖堂。” 此话一出，屋里的女眷们有不少心里就不平衡了。 尤其是陆四姑娘陆竹玉心里很不忿。 凝晖堂是秦国公府的院子当中最大最好的一个，比春晖堂还要好。 陆竹玉一直很想去住，也向陆老太太提了两次，都给陆老太太驳回去了。 没想到这样好的院子被陆老太太轻易分给了突然冒出来的孙家表姑娘。 表姑娘又不值钱，国公府里有好多个。甚至姓陆的姑娘也有很多个。 干嘛老太太要这么抬举这个孙家表姑娘？ 就因为她长得美吗？ 现在又不选秀，孙家表姑娘再漂亮也没用啊！ 嫁给清贫举子，又不需要长得多漂亮。 孙福儿拜谢。 她留意到周围人嫉恨的目光。 陆大奶奶装着不知，笑着道：“今个元宵夜，咱们这的老太太、太太、奶奶、姑娘、小姐们到得可齐整了。” 她拉着孙福儿一一拜见。 长辈们嫂嫂们都是给了孙福儿见面礼。 平辈的姑娘们给了自己做的香囊、帕子之类的。 孙福儿也给小辈们准备了小礼物。 一整套认亲走下来，花了不少时间。 陆老太太道：“我们府有一个后花园，修得也算是小巧别致。从凝晖堂出去有一条夹道能直接到后花园。咱们府里的姑娘们也多。孙姑娘要是觉得她们合眼缘，就喊她们来作伴，也当是个趣儿。” 这一番话里，陆老太太自个的姿态不高的。 在场有了年纪的妇人们也都明白，这位孙家表姑娘绝不是简简单单投亲靠友的表姑娘。 陆竹玉年轻，不知深浅，只觉得有些奇怪。 她刚想开口，她的母亲，大太太邵氏瞥了她一眼，示意她禁言。 孙福儿把这些都收入眼底，瞧出来陆老太太的刻意逢迎，太太们嫂嫂们的假意客气，还有姑娘们的心怀不满。 这一屋子的人全都是七窍玲珑心。 她们的心思不比宫里人少多少！ 孙福儿笑道：“老太太客气了。” 左不过就是客气过来客气过去。彼此之间不可能交心。 见孙福儿话少，陆老太太更不敢大意，笑道：“咱们秦国公府家门风严，家里的太爷、老爷、爷们、少爷们都在别院，即便是节下，阖府团圆的日子，也是他们过来请个安。然后男女分别开席。” 这一番话是陆老太太说给皇帝身边的人听的。家门户严，断不会让外男冲撞了这位主子。 孙福儿道：“嗯。” 陆老太太看一眼大太太。 大太太会意，立即笑着道：“我们秦国公府这边，一个姑娘身边有一个嬷嬷，两个贴身丫鬟，四个小丫鬟，还有六个粗使丫鬟。孙姑娘已经带来一个嬷嬷了，我们这儿再安排两个贴身丫鬟、四个小丫鬟和六个粗使丫鬟，可好？” 能在孙姑娘身边安排几个人就安排几个人，最好能安排家生子过去。 他们这个秦国公府也就十二年，府邸里的下人们是采买来的。 但最早那一波的下人们成亲了，最先出生的小丫鬟十来岁。 其他表姑娘也是这样的。 秦国公府不需要这些丫鬟们做什么，就是把表姑娘伺候好了。万一哪个表姑娘能高嫁，将来能念着陆家的情，给陆家说两句好话就行了。 趁着表姑娘现在身边没有什么人手，赶紧往上贴。 到底表姑娘都是要出嫁的，这个岁数进府，也养不了她们几年。 之前，也有表姑娘出嫁，顺手把陆家给的丫鬟们带走的。 毕竟是用惯的人。 有这些丫鬟穿针引线，表姑娘和陆家会一直有走动。 秦国公府也是没法子。 他们根基太浅，就只能在姻亲上下功夫。 广撒网捕鱼。 不管是他们陆家的姑娘，还是陆家的表姑娘，只要有一两个牛起来，又念着他们的好，他们的好日子还能延续。 秦国公府需要靠山。 他们不在外惹事儿，但也不想成为人家刀板上的肉。 孙福儿自然是满脸感激：“谢过太太。” 她刚来秦国公府，不知底细，虽然说只是过来打个转，并不需要长住，但客随主便，和别人放在一起比较，总得看起来不会那么特别。 陆老太太对她那么客气，亲自热情地见她一面，无非是因为打了招呼的。 她们的客气是想得到回报的。 而孙福儿未必想给他们回报。 大太太又道：“这边，姑娘们要么随老太太一起用膳。要么跟着各房的太太们用膳。也可以自己用膳。姑娘在哪边用膳，份例就给到哪边。表姑娘的凝晖堂宽敞，是可以有一个小厨房的。” 孙福儿道：“单独吧。具体的，安音会操心。” 这些零零碎碎却又疏忽不得的事情，安音会上心的。 衣食住行每一样都太容易做手脚。 尤其是吃食上，里头的门道就更多了。 有时候都不需要下毒，光用相克的食物就够她喝上一壶。 陆竹玉还在一边陷入自己的小心思里。 她想了又想，把自己记得的陆家亲戚们全部想了一个遍，实在是想不出来有个孙家。 但亲戚们太多，也许她当时没留意。 陆老太太也料到可能会是这个样子。 她笑道：“小厨房今天开是来不及了，表姑娘就不如在咱们席上凑合着吃上两口，也尝尝我们秦国公府厨子的手艺。” 大太太也凑趣儿，笑道：“不知表姑娘看不看戏？我们家养了一个戏班子，有几出戏唱得极好。” 三太太也瞧出眉目，笑道：“后花园里几株梅花正开着，满是香气，不如等下移步去后花园的静安阁里。再让戏班子在对岸的荟萃馆里唱。声音贴着水面过来，会好听些。” 孙福儿对听戏不感兴趣，但在了人家地盘上，看见大家都是那么兴致盎然，也就装出一副很有兴趣的样子。 陆大奶奶笑道：“老太太，我先带孙姑娘换身衣裳。风尘仆仆的，总得先换个衣裳，再喝杯热茶。” 孙福儿便带着安音，随陆大奶奶进内室更衣，不多时，便从里头走出来。 众人不觉眼前艳光大亮，只觉得满屋的珠翠都黯然失色。 这位孙家表姑娘简直是倾城之色。 陆竹玉难以置信，这天下竟然有如此美的人。 所有形容美人的词在表姑娘这都不够用了。 她眸子暗了暗，怪不得老太太要对表姑娘另眼相待。 就表姑娘这样的容貌，真有可能嫁一个好人家。 她本来是家里生的最好的那一个，家里也在努力给她相看，看看她能不能凭借着上佳的容貌嫁入高门。 但现在来了一个孙家表姑娘把她比下去了。 秦国公府的势力就这么大，认识的人就那么多，全力给了一个，就不会给另外一个。 陆竹玉很担忧。 其他姑娘的亲事都定了，就她还悬在那里。 本来她有信心会得到最好的。 但在孙家表姑娘的阴影之下，只怕她即便有心去争上一争，长辈们还是会去支持表姑娘的。 谁让表姑娘生了这样一张绝色的脸呢？ 要是表姑娘没有那么漂亮，那该多好。是不是长辈们就会全力推她上去呢？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陆竹玉唇角勾着一抹冷笑。 对表姑娘除之而后快的想法直接在她的心里生根发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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