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大姐兴致不高，林默默才恍然想起似乎这屋里也没见着有她换洗的衣物，或是随身用的东西，心里也就能猜出是怎么回事了。 看来这次在娘家小住，是临时起意，或者是徐氏要求的。 她也没多说什么，不动声色地把话题转到了她婆家。 “大姐，蔡家人对你好不？” “有什么好不好的，不都是那样过日子吗？” 看来离开了林家这个火坑，在婆家也没过上什么舒心日子。 于是，林默默换了种问法：“那姐夫呢？姐夫听你话不？” 林大丫不由“噗呲”笑出了声，在她身上轻拍了一下。 她还不及说什么，就听一直插不进话的林三丫抢答道：“大姐夫可听大姐的话了。那天来的时候，大姐让他去把鸡给杀了，他马上就把那只野鸡给提出去抹了脖子，又把鸡毛给拔干净，掏了肚子才提回来给大姐。” “你个小丫头，连这都懂。”林默默笑着逗她。 暗忖，以此观之，这姐夫还能要。 羡慕了那么久，林三丫终于逮着机会吐露出了心声：“二姐，今天你身上这衣裳真好看，有没有给我买啊？” “买是买了，但你敢穿出去吗？” 林默默又不是瞎子，怎么可能留意不到她偷窥的小动作，以及眼里那抹明晃晃地艳羡呢？ 小丫头也有一颗爱美的心啊。 听说新衣裳有自己的份，林三丫的小虎牙都笑出来了：“我跟着二姐一起穿就不怕了。” “行，那明天咱们一起穿。” 林大丫觉得她真是有操不完的心：“二丫，就不能消停点。娘今天心里那股气还没消下去呢，你明个就又开始拱火，小心这次爹也不帮你了，看你怎么收场。你就是能赚来钱，手里也该紧些，先把外面欠的账给人还上，心里不也就松快了。” 教训完大的，又教训起小的： “三丫，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啊？你这是成心想害你二姐挨娘的揍吗？你这身衣裳还能穿换什么新的，等那日破的穿不了再换新的，听到了没有？” “听到了。大姐，我不穿新衣裳了。” 大姐随嫁人了，但威严犹在。 林三丫顿时就蔫巴了。 见小丫头语气难掩失落，林大丫不由笑道：“这才乖嘛！衣裳你二姐都给你买回来了，难道还能跑了不成？总有你穿的时候。那时你二姐这身都旧了，你的可还是新衣裳呢，多好呀！” “嗯，我听大姐的。” 林三丫到底年纪小，性子也转的快，这会语气又恢复了几分先时的欢悦。 是夜，姐妹直聊到深夜才渐渐睡去。 这一日，天刚蒙蒙亮，林默默就轻手轻脚地爬下了炕。 不多久，对面的灶房里就传出了些细微动静。 待林大丫醒来后，没见着睡在旁边的林默默，还在心里纳闷这丫头今咋起这么早了。 看着天光微亮，想着今日还要赶早回婆家呢，便一骨碌从炕上爬了起来。 她这头正往身上套衣裳呢，林默默就端着盆温水进来了，低声道：“姐你先别穿。” 说着，快速把手里的盆放在小板凳上。 “你这是做啥，怎么把洗脸水还端进来了。”林大丫不由失笑。 这会林默默已从破旧的柜子里取出一套夹衣，搁在了她跟前：“大姐，今个你穿这套厚的吧。早上外面可冷了，你又坐在车上不动弹就更冷了。” 秋末冬初的清晨，已带上了几分寒意，昨日她可是深有体会的。 “怎么给我也买了一套，你这一趟去镇上到底是挣了多少钱啊？” 林大丫先前以为她就买了一套衣裳，昨晚才晓得三丫也有，这会又见她拿出来一套给自己，顿时心里就有着说不出的震惊，嘴巴也不由微微张开。 农家人的衣裳，不是自家织布做的，就是买最便宜的粗布自己做的，哪有上外面直接买成衣的？ 还买了一套又一套？ 这也太不会过日子了吧？ 林默默理所当然地道：“咱们三姐妹，我跟三丫都有，哪能就差了你的？” 昨个下晌从镇上离开前，林默默又进了一趟成衣铺，给自己买了两身男装备用，想起林大丫身上穿的也是单衣，索性也给她要了一套夹衣。 这下，正好三姐妹就都有新衣裳了。 见她迟迟不动，林默默低声劝道：“娘他们又不会起来送你，大姐还是赶紧穿上吧，洗脸水该凉了，再耽搁大哥赶着骡车都要过来了。” 说吧，她一转身又出去了。 再进来的时候，林大丫已穿好了衣裳，正在洗脸。 林默默把黑漆托盘搁在炕边的柜子上，招呼道：“姐，吃饭了。” 两个白胖喷香的包子，姜汤碗里竟还卧着两颗荷包蛋。 擦着脸的林大丫只瞅了一眼，眼眶就不由湿润起来，语带哽咽地道：“你哪弄来的这些？” “好歹回一趟娘家，总不能教你连顿好的都吃不上一口吧？” 林大丫习惯性地推让起来：“姐不饿，吃了这碗姜汤蛋就够了，包子你跟三丫吃吧。” 林默默瞥了一眼炕上睡得正熟的小丫头，取了一个包子塞进她手里，道：“锅里还有呢，你赶紧趁热吃了好赶路。” 咬了一小口，一股浓郁的肉香霎时在唇齿间炸开。 竟然还是肉馅的！ 林大丫像是被触动了什么开关似的，眼泪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林默默可不想把她惹哭了，忙插科打诨道：“姐，你咋还掉金豆子了，包子不好吃也不用哭啊？” “咋不好吃了？”林大丫破涕为笑，边擦眼泪边道，“姐还是头回吃带肉的包子呢，别提有多香了。” “好香呀！我也要吃！” 被馋醒的林三丫在被窝里顶着个鸡窝头，眼巴巴地盯着大姐手中的包子，直流口水。 林大丫含笑把剩下的那个包子递给了她：“吃吧，吃完了继续睡。” 回头又对林默默道，“你也去锅里取一个来，咱们姐妹一起吃。” 想想这画面还挺温馨的，林默默欣然应允。 这样大姐也能吃得踏实些。 今个，就让这位大姐带着美好的心情离开吧。 她值得林默默温柔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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