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轮可有可无的问候下来,泽费罗斯也喝了不少,文钧悄悄暗示过他要不要拿饮料假装一下却被他拒绝了。看着笑容越来越灿烂的老大,沈铎和文钧也只能老老实实地跟在他后面,他们心里清楚,泽费罗斯这次是诚心要把自己灌醉了。 他握着一个酒瓶像只燕子一样穿梭在金色的男男女女中,不论是谁,只要有人想他举杯,他就满满喝上一口,谁递过来的酒杯也不忌讳,就着人家的手连里面的金箔纸也喝进去,红酒洒在他黑色的衬衫上,却也只是把他身上的金箔粘的更牢固了。 “海量!海量啊!不愧是卡佩先生的……” 人们都这样说着。 宴会已经接近尾声,人们该交际的也都交际得差不多了,就又都涌向东道主卡佩先生向他致谢道别。 泽费罗斯坐在窗户边的沙发上,文钧害怕把他吹感冒了,就只拉开了一条小缝儿让他透透气。泽费罗斯问侍者要了一把叉子就开始迫害桌上的蛋糕,嘴里又嚷嚷着自己来了还没怎么吃东西。沈铎担心泽费罗斯糟蹋粮食就把他按回沙发上找了块儿白巧克力慕斯蛋糕给他,却不想他这位老大还耍起了脾气。 “我不喜欢这个。” “那我去换一个。” 见沈铎要走,泽费罗斯又拉住他不让他走。 “你喂我我就吃。”泽费罗斯张开嘴看着他,沈铎清楚他的意思,于是拿叉子挑了一小块递到他嘴边。 泽费罗斯摇了摇头,语气还有点遗憾。 “你啊,你啊,你不懂事,沈铎。” 泽费罗斯抓着他的手腕把蛋糕塞进沈铎嘴里,沈铎眨了眨眼睛不知道他怎么又生气了,他不是有好好听他的话吗?文钧捂着嘴走开了,他家老大哪里是要吃蛋糕啊,那傻小子。 文钧正好内急,反正沈铎也在,就打了个招呼让沈铎跟好泽费罗斯去了卫生间,今天他也好好打扮了一番,自然要比平时还要注意自己的形象,更何况他们走之前泽费罗斯还夸他似乎变帅了呢。只他那一句话,就已经够文钧乐几天了。 文钧一出卫生间就立马看向泽费罗斯和沈铎的方向,他们倒是还在原地,但文钧却不知道自己该往哪儿走了。只见泽费罗斯还和之前一样翘着腿坐着,但他右手拽着沈铎的领带硬逼着沈铎弯下腰把胳膊撑在沙发上低下头听他说话,左手还摆弄着一把沾了奶油的银制叉子。文钧以前总是见泽费罗斯穿那种那把脚背都包得紧紧的两接头牛津鞋,应该说早就看腻了才对,但这次这个视角却又给了他一种全新的感觉。他的目光顺着泽费罗斯的黑蓝色鞋底慢慢向上移动,视线顺着皮鞋的曲线爬上被黑色长筒袜包裹着微微凸起的外踝。平时泽费罗斯的裤子都穿无折的,只要一走路就能看见一截脚踝,颇有情调,今天他特意换了条半折的以表庄重,但现在这种姿势文钧还是可以看见他的脚踝。按泽费罗斯平时的习惯,他穿的还是那种带固定卡扣的吊带袜吧,一翘起腿来即使隔着裤子也能看见卡扣带子的形状,还有金属的衬衫夹…… “啧!” 文钧忍不住跺了跺脚,是因为那两个人靠的太近所以他才觉得这个画面太暧昧了吗?他才刚从厕所出来,不能这么快再进去一趟吧! “他们两个真的没点儿什么吗?” 文钧下意识摇头开骂。 “鬼知道啊,他大爷的!” 可话一出口,文钧就感觉不对劲了,就算他自己心里这么想,但他的声音不是这种啊!他猛地一回头,就看见阿莫斯站在他身后。 “哟!大哥,阿莫斯先生怎么在这里呢?呵呵……” 不要问文钧现在有多尴尬了,他是那种会把想法都写在脸上的类型,阿莫斯以前就觉得文钧是个可靠能信任的人,也是因为他真的不会隐藏情绪或者说谎。 “你和小泽在一起也有这种感觉吗?” 阿莫斯没有理会文钧,他刚刚找遍了这个宅子也没见到岳冉的一根头发,反正现在正闲着,所谓“同是天涯沦落人”,就该惺惺相惜才是。 文钧可不敢招惹阿莫斯,但看他都有空逗他玩了,就知道他是真的很闲。他既不想回答他的问题,也不想和他再多交流,最好的办法就是全部搪塞过去。 果然没聊几句阿莫斯就失了兴趣,自然也就不缠着他了。可他一回头,那两个人还纠缠着! “你一弯腰,领带就打在我脸上了。”泽费罗斯拽着沈铎领带的手越收越紧,沈铎用力收紧自己腰腹处的肌肉才没让自己就这样被他拉着栽过去。 “抱歉,我下次会注意。”沈铎屏住呼吸,靠得太近了……他都能闻到他身上的香水味了。 泽费罗斯突然推倒了桌子上的一瓶酒,玻璃渣子碎了一地,但没有人听到。 “沈铎,沈铎啊,这金子里有玻璃渣,你知不知道……你要小心,小心啊……” 见文钧过来了,他就又闹着说自己醉了,还随手把叉子扔给文钧,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个银色的金属领夹夹在沈铎的领带上。他松开了手,手掌滑过丝绸领带落回沙发的扶手上。 “你去弄车,我要回去。” 沈铎把车开到大门前,刚刚下车准备去找泽费罗斯和文钧,就见卡佩已经揽着泽费罗斯从门口向外走来,百里寅和asa按长幼顺序跟在他们身后,文钧则站在最后的位置。沈铎关上车门以免里面的热气都散出去,像个专职司机一样站在大门口等着。 泽费罗斯似乎已经醉晕过去了,如果不是卡佩扶着他的腰让他把重量全部放在他身上,恐怕他连站都站不稳吧。 沈铎礼节性地垂下眼眸向卡佩问候。 “先生。” “你好。” 听到卡佩的回应,沈铎就抬起了眼眸,深黑的眼睛直接对上了那片淡漠的蓝色。以前百里寅还没有注意到,现在她才发现沈铎身上时而透露出的那股傲气简直和布兰基塔老师跳舞时的姿态不相上下。 哦,原来他是在乎的。 两个男人就这样互相对视着,气氛说不清的诡异。 文钧看的手心里直冒汗,他想开口调解一下,但一想想他什么地位哪敢先张口说话啊。沈铎这小子怎么连对卡佩老爷子都这个德行,难道是因为身高的原因吗?他居然有种两个人实力相当的错觉。 “你就是阿莫斯说的沈铎?” 单看这句话并没有什么问题,可卡佩的语气却不知道为什么总让人感觉带着点轻蔑的味道。旁人不知道的是,就在刚刚他们两人对视的那一瞬间,卡佩就感受到了威胁——眼前这个年轻人似乎对他有很大的敌意。 “是。”沈铎不卑不亢直接回答。 反正人在他手里,他有什么好担心的呢?卡佩用另一只空闲的手摸到泽费罗斯的脖子上,他拍了拍他的脸颊,泽费罗斯缩了缩脖子醒了过来,眯着眼睛好像在抱怨。 “今天晚上不如就这样留下来吧,你的房间我也让曼多先生收拾好了,还是以前的样子。”卡佩贴近泽费罗斯做出一副在说悄悄话的模样,可好巧不巧正好可以让沈铎也听见。 泽费罗斯抓住卡佩的肩膀晕晕乎乎地想要站直,他的嘴唇近得几乎要贴上他的嘴角。 “我留下来的话您还会放过我吗……啊啊我不行了,撑不住了,沈铎,沈铎?你怎么不拉我一把啊……”泽费罗斯一把抓住沈铎的胳膊把他拉到自己身边,天知道他的力气有多大才能拽得动沈铎。反正他是个醉鬼,就继续稀里糊涂地向后一栽就倒在了沈铎身上,沈铎赶紧扶住他的胳膊抱住他以免他滑下去。 “没有商量的余地吗?”卡佩轻轻叹了口气,表情有些遗憾,“我真的很久没有听你弹钢琴了。” 沈铎看着怀里的泽费罗斯,没再出声。 “您在顾虑什么呢?我说过了,我会遵守承诺的。”泽费罗斯眯着眼睛对卡佩笑了笑,文钧收到他的暗示立马拉开车门,泽费罗斯摆了摆手就一头栽了进去,文钧又很贴心地替他把车门合上,他堵着门把手,脸上笑得跟开满了春花似的。 “您放心吧!我和沈铎会把他安全无误地送回去的!”说完还一拍沈铎的胳膊抓着他的领带带着他给卡佩又鞠了一躬,“您多辛苦,我们这就告辞啦!” 百里寅看着文钧那着急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当然她没有笑出声,只是觉得有意思而已。要是卡佩想要留下泽费罗斯,谁又有什么办法呢?文钧就算把圆场打得再圆滑也是没用的。她并不意外卡佩会对沈铎产生敌意,对方可是个英俊帅气完全不输给他的年轻人,只是没想到他们两个都会表现得这么明显而已。 唉,这是男人间可怕的嫉妒心呢。 “你们自己小心。”卡佩面带微笑后退了一步。 “是是是。”文钧点头点得和小鸡啄米一样,立马钻进车里系好安全带,沈铎坐在副驾驶的位置正准备系,就听到卡佩的嘱托。 “你……你们回去再给他煮点东西吃的,要咸口的。” 沈铎看着他交叠在一起的手,点了点头。 “是。” 在宴席上沈铎被泽费罗斯拉着灌了两杯香槟,所以车就让文钧来开了。深夜里的高架桥上偶尔还能看见几辆来往奔驰的汽车,忙碌奔波的大货车也有不少,夜间指示灯一闪一闪提醒着过往的路人注意交通路况。 沈铎看了一眼后视镜,泽费罗斯已经坐起来了,他把头靠在车窗上,也不知道是又睡着了还是已经清醒了。他不知道泽费罗斯的酒量,也不知道他的酒品,他只知道吃药的人不应该喝酒才对。 一路上寂静无声,文钧把车停好才长长地打了个哈欠,他不可能不困,只是泽费罗斯在,他不能不打起十二分精神。 简单地交代了一下,文钧就离开了泽费罗斯的公寓楼,他一个人步行在深夜的街头上,看星星看月亮四处游荡着。泽费罗斯有沈铎照顾不用他太操心,以前他还有个能说得上话的弟兄关铭也不明不白地死了,他弟弟也下落不明,顾生走后福来面馆也换了其他弟兄接替,岳冉那小子也有人管着了……现在好像只有他一个人还孤着。 唉,还没到冬天,文钧却感觉好冷,为什么没人给他一条围巾戴戴呢?那又不是什么稀罕东西。 他撒气似的踢了一脚垃圾堆旁边的易拉罐,却听见一个细小微弱的声音,呜呜咽咽的好像小孩在哭一样。 他顿时来了兴趣又靠近了些,却见一个透明塑料袋里包着一个灰白色的小东西,他也没嫌脏直接扯开塑料袋一看。 哦,原来是只刚睁眼没多久的小猫崽子。 泽费罗斯洗完澡把沈铎提前给他准备好的浴袍穿上,这才一步一摇晃地跟着沈铎坐在餐桌前。 “面条?” 泽费罗斯翘起了眉毛,他没想到沈铎会做这么一大碗热气腾腾的还飘着辣油的清汤细面给他,更不知道他还会拉面。瞧这葱花切的,卖相也不比外面开饭店的差,最难得可贵的是他还加了一个圆圆的荷包蛋,怪讲究的。 “啧啧啧……没想到你还有这手艺。” 泽费罗斯拿起筷子挑起一根面条仔细看了看,他可以非常地确定这不是挂面,上次他在敏州的时候还只会焖米饭的。 “是后来学的。” 他陪泽费罗斯去顾生那里吃过好几次早餐,每次他都只点兰州牛肉面,只以为他是喜欢才常去的。从敏州回来后沈铎就想着着去学点手艺,于是发了工资就去找人家店里的大师傅学习,那时候他还不知道顾生到底是什么人,只记得顾老板没多说什么就答应了,看他和面的时候就站在旁边笑呵呵地问他为什么来学,其实沈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学?可能是因为他自己也爱吃吧。 沈铎还记得他拜的那位大师傅总是说他是他教过的最笨的学生,光有一身力气却不知道怎么使用,轻重缓急分不清楚。沈铎也没有在意,被骂后第二天晚上还是照常来了,久而久之还真的让他学了点皮毛。 泽费罗斯吹了吹辣花儿先喝了一口热汤,这味道他当然还记得,就算沈铎不说他也知道他是在哪里学的,自顾生离开以后,他已经很久没有去过那家店了。他其实不喜欢吃葱,但是牛肉面讲究的就是“一清二白三红四绿”,他也就不挑了。 “比起你直接把成品端给我,我倒是更想看看你是怎么和面的。” 沈铎挽着黑衬衫的袖子端坐在泽费罗斯对面。泽费罗斯挑起面条时甚至能想象的到沈铎是怎么用他那双手抓着白面团把它们揉搓光滑的,他的手指会如何弯曲,筋骨会如何发力……想到某处泽费罗斯咬了咬自己的舌头,低着头笑了起来。 “下次我可以给您表演。” 真是不解风情的男人,他说的是和面吗? “好好……” 泽费罗斯不再逗他认真尝了一口面条,这可比文钧做的好吃多了。 名为满足感的东西在一瞬之间席卷了沈铎的胸膛,他确定泽费罗斯没有再继续看他才低下头咬住下唇,根本没发现自己的别扭。 “严俨说了吗?他的结果什么时候能出来?” 沈铎抬起头时又恢复了以往的表情。 “后天上午九点左右严医生会带着结果来找您。” 泽费罗斯点了点头,自从卡佩回来以后他也可以和百里寅一样不再管这些事情,但严俨已经有了结果,他也不妨看看那到底是什么东西,效果这么好,只一小茶杯的量,马图塔不到三分钟就倒下了。听说她现在还在住院,泽费罗斯只能庆幸关非还算有点良心没给小孩弄。 “cir还好吗?”那天沈铎回来以后就见到cir已经被找回来了,泽费罗斯说是没什么大碍,但今天在宴会上却没有见到她,沈铎就问了。 “以后卡佩先生会亲自照顾cir,我和大姐都不用派人去了。” 听泽费罗斯的语气,沈铎分辨不出这个决定是好是坏,反倒有种无可奈何的感觉。 “我和他谈成了一个条件,所以他才会这么爽快地答应我。”泽费罗斯放下筷子接过沈铎递过来的餐巾纸擦了擦嘴,笑着说,“谁让我这么没用呢?” 沈铎来到他身边把碗筷收拾好。他很不赞同泽费罗斯的话,他不明白泽费罗斯关于有用和没用的评判标准是什么,但他知道,泽费罗斯绝对没有他说的那样糟糕。 “老大。” “嗯?”泽费罗斯抬头看他。 “请您不要妄自菲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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