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习字

秦姝忆被人挖到痛处，屈辱的将碗也往地上一砸，手指颤抖的指着包子的鼻子道：“你，你……我……” 包子见唯一的碗被砸了，气的跳脚的骂到：“你什么你，败家玩意，还当自己是那个有人撑腰无忧无虑的大小姐吗，好心当初驴肝肺。” “在你这样世家子弟眼里，我们这些人就是蛆虫吧，你如果不是突逢变故也，甚至这辈子都不一定会多看我一眼吧？” “你生来就锦衣玉食，仆从环绕，吃穿住行精细到我不敢想，在你眼里难以下咽的东西，却是我做梦都不敢想的人间美味。” “你不知道我们这种小人物生活的艰难，我从小就看人眼色，为了一口吃食会像牲畜一样满地爬，因为挡了贵人的路被拳打脚踢，是你们嘴里的笑话。” 秦姝忆什么时候被人这样说过呀，委屈的眼眶通红，倔强的忍着不哭，长了几次嘴发现因为喉咙哽咽，发不了声，只能一脸不服的盯着包子。 包子骂完后双手叉腰，来回转了几圈后，等情绪稳定下来，见秦姝忆还是那副表情看着自己，十分嫌弃的说道： “没见过你这么蠢的，你是乞丐就得有乞丐的样子，大家都又脏又臭点头哈腰，就你一个干净整洁满脸倔强，是嫌自己命长了吗？要不是你说想报仇，把你从秦府带出来后早让你自生自灭了。” 说完还一言难尽的补了句：“秦夫人这般温柔聪慧的人，怎么会有你这样蠢笨没心眼的种。” 说完也懒得管了，走到火堆旁坐着，打开罐子喝水。 秦姝忆被骂的再也忍不住心里的委屈，蹲下抱着自己的双腿，压低声音呜咽的哭着， 她没有家了，以后也没人会护着自己了，她再也不能任性了，自己今天还帮着杀人了，母亲会不会生气？ 那天她早早被母亲用一个小乞丐换出门，没能和家里人坚守到最后，祖父他们是不是很讨厌自己？ 知道城主府的人将叔叔他们收敛埋葬，却到现在都没敢去看他们一眼，他们是不是很失望？ 从灭门到现在，压在心里的情绪终于释放出来，秦姝忆将玉哨从怀里翻出来捏在手心，情绪缓缓的平复下来，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包子见秦姝忆半天没动静，轻轻的走过去碰了碰她肩膀，没反应，便枯草抱过来简单铺了一下，将秦姝忆轻缓的放平在枯草上。 看着秦姝忆脸上还没干透的泪痕，包子深深吐出一口气，回自己的位置躺下，扯了根草根放嘴里嚼，双手垫在脑后，翘着二郎腿，望着没有一丝星光的夜空看了一会后也闭上了眼睛。 难得一夜好眠，待秦姝忆闻到一阵香味，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时，太阳已经把她晒得浑身暖洋洋的。 脸上挂着的那满足的笑容，在看见周遭环境时慢慢淡去，眼里的喜悦也消失不见。 秦姝忆看着在不远处正在烤鱼的包子，闻着空气中淡淡的肉香抿了抿唇，忍不住揉了揉自己隐隐作响的肚子。 最后还是厚着脸皮凑到包子边上，捡起一根柴火一下一下的戳着火堆，眼巴巴的看着树杈上的烤鱼不断吞咽着口水，不时吸一下空气中的肉香味，不停用余光偷瞄包子。 包子不为所动的继续翻烤着，等时间差不多了，取下一条鱼用细小树枝划拉一下，确保完全熟透后就自顾自的开吃。 秦姝忆眼见包子几口就吃完一条鱼，取下第二条继续吃，没有分给自己的架势有些坐不住，咽了咽口水眼巴巴的看着。 见包子吃完第二条准备吃第三条后秦姝忆忍不住了，这已经是最后一条了！ 秦姝忆忙伸手拉住包子取鱼的手，有些尴尬的开口道：“昨天晚上是我不对，是我没有经验误会你，对不起，你可不可以原谅我这一次，我保证以后不会了。” 秦姝忆看着包子脏污的小脸，看不出包子现在是什么表情，心里十分忐忑，另一只手轻轻的揉搓自己衣角。 一时之间只有火星不时刺啦的声音，直到秦姝忆肚子咕噜发响才打破两人之间沉默的气氛，秦姝忆尴尬的松开拉住包子的手，把手心的汗往衣服上抹了抹，有些羞恼的别开头。 包子眼里狭猝的笑意一闪而逝，“我还以为你不饿呢，一直坐旁边不说话。” 说完将手里最后一条鱼递过去，“吃吧，吃完继续赶路了，我打听过了你说的那什么回南观，离这远着呢，我们一路走过去花个一年半载，差不多就是你说的招生的时间了。” 秦姝忆接过烤鱼后，小口小口慢慢的吃着，将包子看的直皱眉，等看到秦姝忆将鱼头直接扔地上后，忍无可忍， “大小姐，你现在是乞丐，你见过哪个乞丐吃东西这么讲究，这样慢慢的吃东西，会被别人抢的，鱼头留着下顿还能熬汤煮野菜吃呢，真是啥也不懂。” 包子心疼的将秦姝忆刚刚扔掉的鱼头捡起来，和他自己刚刚放树叶上的鱼头放一起，裹起来后又用黄泥裹在外面后小心翼翼的放进随身携带的罐子里。 秦姝忆看着这一幕表情十分复杂，自己从小到大吃过最大的苦头就是家里人不让自己出去玩，调整好自己心态后，看着包子忙碌的身影，坚定的说道： “包子，我确实什么都不懂，我非常感谢你愿意照顾我，我可以吃苦，也会努力学怎么活着，你教教我吧，作为交换，我教你写字怎么样，好不好？” 说到后面秦姝忆自己都有些心虚，说话的声音也逐渐变弱，实在是自己现在没什么东西能够作为回报了。 包子低垂着头，表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然后双眼怀疑的看向秦姝忆：“你认字儿？还会写？” 秦姝忆见包子的表情肯定了自己的猜测，眼神一下子又坚定起来， “我从三岁便开始诵读诗书、临摹字帖，也习读许多乐谱棋谱，乐器虽没有专精的，却也样样拿得出手。” “不仅如此，人体经脉，五行八卦，奇门遁甲，仙草兵器也略有了解，教你习字又有何难。” 包子听完后偏头以拳抵嘴轻咳了一声，眼神快速闪烁，抬头时表情已经变成期待，“一言为定，先写两字我看看。” 秦姝忆四周看了一眼，直接从火堆扒拉出一根较小的木棍，思考了一下后在地上写：包子。 包子一看地上这有些歪歪扭扭的字，没忍住抽了抽嘴角，阴阳怪气的对秦姝忆说：“我见过别人写的，不是都是方正的就是自带风骨的，你这，临摹的什么字帖能写出这么有趣的字啊？” 秦姝忆被说的尴尬的双耳充血，但依旧倔强的回怼：“我以前都是持小刻刀或珍兽尾羽在竹卷箔锦上书写，字迹难免有所差异，你还认不认字了！” 包子听完这番辩驳后轻笑一声，“那你说说这鬼画符是写的什么？” 秦姝忆有些恼羞成怒，语气愤愤不平的道：“你最喜欢吃的包子！说我字丑，你自己写去吧！” 说完便将手中小木棍强硬的塞进包子手里，随后定定的看着包子，包子这时一下就有些笑不出来了。 低头看着手里的小木棍沉思了一瞬又看了看地上的两个字，深吸一口气后蹲下身，将两个字一笔一划的拼凑的大差不差后，起身长吐一口气。 秦姝忆看着包子笔画完全不对，但却写的比自己好看的两个字陷入了沉思，包子在旁边看着，内心也不断自我怀疑。 两人之间相顾无言，最后以秦姝忆用脚将两人写的字蹭花结束，接着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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