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哨子

“包子，你以后不要动不动喊我大小姐了，嗯……以后叫我哨子吧，这样是不是就不突兀了？” “嗯，怎么写？” “包子，你扯这些野草做什么？” “这是野菜，和鱼头一起煮了吃。” “包子，这个红彤彤的是什么果子，可以吃吗？” “你不是认识仙草吗，这断肠草的果子，有毒的你不认识？” “我只认识特别稀少的，带有灵气的仙草，这种没有灵气的不认识。” “包子，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在等一个可以和我并肩而行的同路人。” “你们是要一起乞讨流浪吗？” “你要是实在不会说话可以闭嘴。” 两人就这样一路走走停停，磕磕绊绊的走了近一个个月才到惠城。 惠城的城门处不像顺安，惠城在主城门边上有个小门，凡人只能走小门，仙人和贵人才能走有侍卫守护的主门。 在排队进城时，两人并肩头凑一堆小声蛐蛐着： “包子你竟然是女孩子，你不说估计都没人能认出来吧，不过现在的我也跟你一样了。” “这世道，男子才有机会活下去。” “为什么，我觉得谁强谁才能活下去，是不是男子不重要。” “你首先得活着才能思考谁强的事情，等你一路到回南观就能懂了。” “包子，我还没要过饭，就找个地蹲着就有人给吗？” 包子无语的白了哨子一眼，没好气的说道： “谁家散财童子这么大方见人就给吃的，在城主府规定的我们可以去的地方，选一个人多的，然后端着碗，有眼力见的找面善的人，去说些好听的、奉承的话，求人家赏口饭吃。” “可是我们没有碗了啊，怎么办？” 包子闻言瞪了哨子一眼，“好意思说，还不是你自己发脾气砸东西。跟着我还能把你饿死咋滴。” 等了好久终于进城，包子在寻找落身的地方，哨子便四处张望，发现小门跟主门进去后街道完全不一样后，便好奇的问包子： “包子，怎么两个门挨着，进来后却不一样啊，主门进去都是砖石铺的地，又干净又宽敞，小门进来却这么狭窄的一条石子路？” 包子顿住脚，看向哨子，一脸平静却很认真的回道： “不仅路不一样，屋舍瓦片全都不一样，我们不仅贵贱有别，最重要的是仙凡有别，我们在贵人眼里是肮脏的臭虫，那凡人在仙人眼里就是低贱的、随时可以碾死的蚂蚱，是要区分开的。” 哨子木楞的张了张嘴，“可是顺安就不是这样的啊，道盟不是规定修仙者不允许随意杀伤凡人吗？” 包子脸上露出讽刺的笑容，“顺安只是以前有秦府压着，况且，谁人不希望接触仙法，成为仙人呢，只要道盟不知道，就没有这回事，不是吗？” “惠城城主虽说可能别有用心，于我们凡人而言这样分阶层，何尝不是一种保护呢。” 哨子听完包子的话也不见初进城时的活跃，沉默的跟着包子，两人终于在太阳落山之前找到可以落脚的地方。 哨子也是这时候才知道，顺安之外的城市，贫民窟类似于穷人的客栈，需要交钱才能住一晚，而没有住处的人必须出城，第二天开市后才可入城。 包子将路上采的草药，野菜拿去卖了十五纹钱，找管事的租住一晚就花了八纹钱，见包子没有任何心疼舍不得，一时有些不知包子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两纹钱一个的包子自己舍不得买，吃剩的鱼头舍不得扔，穿着破烂衣服和草鞋却舍得住八纹钱一晚的贫民窟。 哨子没忍住问出了心里的疑惑，包子神色复杂的看着哨子眼睛，“有许多穷人且无人看管的地方就是炼狱，我希望你永远都不会知道。” 同时在心里默默补充道：可是我终究要亲自带着你走过世间所有炼狱，带着你看遍世间所有苦难。 “风餐露宿这么久，难得有个遮风挡雨的屋舍，早些睡吧，明早我带你在城内逛逛，找找吃食。” …… “包子，你不是说那个红彤彤的果子是断肠草的果子，有毒的吗，怎么还有人在叫卖啊？” 包子深深的叹了口气，“你看的时候能不能认真仔细点，这个是山楂，开胃健脾的，挺好吃的，酸酸甜甜的，走吧，三纹钱一串呢。” 包子将哨子带到一家小药堂旁边，将手里的棍子递过去， “我打听过了，他家医师心善，只要不挡住门影响人家做生意，他们就不会撵你走，你就在这里坐着等我，要是有其他乞丐撵你，想抢你位置就用棍子打他。” 包子临走又抬头看了看天，颇为不放心的回头看了哨子一眼，“别逞强，受委屈了等我来了想办法。” 哨子目送包子离开后就在药堂檐下的拐角处坐着，静静的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思考着自己未来的安排， 首先肯定是活着到回南观去参加考核，自己虽说没有提前熬炼筋骨，祖父却用许多珍惜草药为自己泡药浴梳理，拓宽筋脉，剔除自身杂质，想来通过考核问题不大。 但入观须得生辰八字、地籍这些，自己的身份肯定就藏不住，那些仇家肯定就会上门找自己了。 现在的自己连吃顿饱饭都困难，连身为化神祖父都没办法，仇家找上门了，自己又能怎么办呢。 “没想到你这小乞丐竟然还识得字，可曾读书？”哨子被耳边突然响起的声音惊得回了神，这才发现自己旁边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个老者。 低头往地下一看，原来自己心里乱七八糟的想着事情时，无意识的在地上写下了“回南观、考核、祖父”这几个字，得益于这一个月教包子识字，现在写的字也十分方正了。 哨子看着老者穿着简朴的衣物，脚上穿着黑色帆布鞋，花白的头发用方巾裹了个丸子头，双手背在身后，周身散发着苦涩的药香，料想应是包子说的心善的药师了。 稍定心神，哨子弯腰对老者点头以示尊敬，“家中突缝变故前习得几个字，未曾正经读过书。” 药师眼里流露出淡淡的悲悯，扶了扶胡须，思索一瞬后对哨子说到：“小小年纪便遭此大难，即你识得几字，可愿跟着老朽辨识草药，做个学徒，虽没几个银钱，也能混个饱饭住处。” 哨子双眼一亮，看着老者的眼神很想立刻答应下来，踌躇一下后还是决定实话实说，“老爷爷，我其实要一路东去，想拜个仙门学本事，我在这里呆不久。” 药师闻言哈哈一笑，满意的点了点头，指了指地上的字说到： “老朽知道，今原想与你结个善缘，若日后你得天缘便帮老头子求得一枚仙药以救人，若，也可回来找老朽，老朽无子可替老朽摔个火盆。” 秦姝忆想了想，“我可以不要银钱，但是老爷爷你可以多收留一个人吗，我们两个能吃苦的，什么活都能干，管饭管住就行，吃住都不挑的。” 药师更满意了，扶了扶胡须，“难得难得，赤子心性，待你朋友来了老朽先看看人，你先随老朽洁面净身吧。” 药师给两人配了药液，在脸上涂抹后就会变得面色蜡黄，与老者约定好不要工钱，等两月后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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