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浔身边坐着妹妹，看过了一场又一场的戏法和表演。</p>
风中弥散着瓜果的清香，咬一口月团，这枚是红枣馅的。</p>
往来皆达官显贵，人来来往往走过，许多李浔都不认得。</p>
蔡休和种彦崖给他介绍，这个是监察御史，那个是画学生和待诏，某某个是宫里某位娘子的外兄。</p>
歌伎声音清细，舞女罗裙翻飞，琵琶一声声奏响，这一日消耗的美酒足够顺着街道流出汴河。</p>
光线逐渐昏黑，月到柳梢头，一重重鼓瑟由远处传来，熙熙攘攘的人群顿时肃静下来，就连在池边演水傀儡戏法的师傅都停下动作，跪在地上。</p>
蔡休扯了扯李浔的袖子，小声说：“官家到了。”</p>
鱼贯而入的禁军分成几队，骑在马上，御驾登临太尉府。</p>
一旁正嗑瓜子的白子兴和种彦崖对视一眼，嘀咕一句：“禁中的宫宴还没结束，皇上这是溜出来的？也忒声势浩大了。”</p>
种彦崖瞪他：“低声些！”</p>
李浔跟众人行礼，他抬起头，看到几百人或骑在马上，或打着华盖，围着中间一车辇，珠玉堆砌雕琢，华美非常。</p>
从车辇了走下来一人，看不清相貌，应当就是宋徽宗赵佶。</p>
高俅在一旁行礼，今夜君臣相见，是为了玩乐，不是公务，他没穿官服，只穿着一绀色圆领袍，里面套着橙红的小衫，看着随意又热闹喜庆。</p>
他和皇帝对视一眼，露出臭味相投的笑容：“陛下来了，今日您可要蹴鞠一回？”</p>
“改日吧，”赵佶让他起来说话，“时辰都晚了，看他们耍耍。”</p>
这个月朝堂上任免频繁，刘正夫当上了中书侍郎，原翰林学士承旨任尚书右丞，三日前又下令精简朝廷内外冗官，昨天又把吴居厚那个老东西加为门下侍郎。</p>
繁忙沉闷了许久，赵佶来到高俅府上心情立刻松快起来。</p>
身后还有一略小的小辇，一个八九岁大的男孩踩着人凳走下来，衣衫轻贵，面容稚嫩。</p>
众人又呼啦啦行礼：“见过嘉王殿下！”</p>
“都起来罢。”</p>
几个官员连忙上前恭贺，高俅亦步亦趋跟在官家身后，身边是几个内侍。</p>
皇帝入座欣赏着歌舞。</p>
贵人已到，奏乐的琵琶声重新响起，一队舞女翩翩起舞，歌女起调，唱着时兴的唱词，声音婉转飘扬。</p>
高俅环视一圈，发现少了个人，低声召来仆从，“老三去哪了？”</p>
“衙内正在小龙船那边，检查阙漏，等着给官家表演。”</p>
“去把他叫来……罢了，你让那逆子好好表现，到时候让官家高兴。”</p>
离着二十几米远，隔着数道人影，李浔牵着矮墩墩站着的妹妹，小女孩站着还没有人家跪着高，也还不知道跪是什么。别人下跪，她弯腰做了个体前屈。</p>
陈信上次传过消息，他混入了小龙船的队伍里，就在府外汴河沿岸停着。李浔来的时候看到过那些船，一共二十艘，每艘能载几十人。</p>
几百个人里想找到易面过的陈信，难如登天。</p>
他被发现的概率很低。</p>
舞乐声音飘摇，李浔心下松定，目光虚虚看向在官家面前恭维不停的蔡二蔡三，只等着禁军那边起事。</p>
身边蔡休、白子兴和种彦崖开始喝酒，一边吐槽着学官。</p>
王逸和他的便宜大侄子不尴不尬坐在一起，两个人喝着酸梅饮子，没滋没味的。 王二带着王少夫人在外面寒暄过一圈，来他们的彩棚下赏月，双手在袖下交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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