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再有一会儿他就死了，何必费力气驱车到城外，这野地里不吉利。”</p>
陈信坐在车夫的位置上，驱赶着马车。</p>
车厢方正。里面，余光亮正趴着，双腿伸出车外，陈信向外挪了挪屁股，这小子不知几天没洗脚，滂臭。</p>
李浔说：“他能为同伴之死伸张，是个有义气的人。这样的义气对宋武学有，以后对我们也会有。”</p>
“何况，我是宋朝如今唯一有机会救活他的人。”</p>
陈信没想到这点：“郎君还会医术？”</p>
马车缓缓驶过街道，李浔端坐在车中，看着汴京的夜色：“医术并非我现在擅长，但我有酒精。”</p>
“能不能活，就看他的命。”</p>
酒精确实可以杀菌，但要百分之七十五浓度的效果最好。李浔不知道这样的严重伤势只用酒精有没有效，但他愿意试一试。</p>
陈信从没听说过酒还能治伤，但他很快想到：“郎主，下回我要是受伤，能不能给我一翁烈酒。”</p>
他是尝过一点李浔蒸馏出的酒液，只有一浅杯底，但喝下去简直就像吞下烈火。</p>
从嘴巴穿过喉腔，直辣到胃里。</p>
“你若是想要，回去给你盛些就是。”</p>
马车滚滚前行，路上细小的虫蛇纷纷避开，在它们眼里，马车行驶在大地上，简直像滚动的惊雷。</p>
陈信停好马车，把昏迷的人从车里拖出来，嫌弃地嘀咕：“这人都把咱们的车蹭脏了。”</p>
一直到把人拖到院里，搬到厢房。</p>
戴平安凑热闹，帮李浔拿过烛火点亮，几个人这才看清余光亮的伤势。</p>
看到伤口，陈信伸手揉了揉眼睛，接着才想起刚搬过这脏兮兮的小子，双手虚放在腰前，伸也不是，放也不是。</p>
戴平安惊讶：“这么重的伤，这小子居然还活着？”</p>
“去年夏天热了半个月，我这边有个弃儿被碎瓷扎伤了脚，到后面整个腿都烂了，人也烧死过去……还没这人伤的重呢。”</p>
李浔打量着余光亮的伤口，让戴平安去仓库里拿两匹细棉布，一匹要裁成小条。</p>
陈信去洗了手，抻着脖子看郎主是怎么处理的。</p>
李浔一只手拿着筷子，把里面的脏东西和小虫挑掉，一只手缓慢倒着酒液……</p>
余光亮陷入昏迷，疼的一抖一抖。</p>
“郎主，他在抖！”陈信叫着。</p>
李浔嗯了一声，继续清扫，脏污被冲刷干净，那创口裂开的皮肉被烈酒杀的蜷缩，渐渐不动了。</p>
陈信看得呲牙咧嘴，不由去摸了摸这小子的鼻息。</p>
“陈信。”李浔叫他的名字。</p>
陈信缩回手，还以为郎主不让他胡闹。</p>
“去帮灶房调一碗蜂蜜水，灌到他嘴里。”</p>
也许再晚来半天，余光亮就真死了。</p>
戴平安饶有兴趣地瞧着，简直自己也想上手试试。</p>
李浔做完处理，清洁双手，看他感兴趣：“大致是这样的，明日开始，你每天按照相同步骤给他处理一遍，如果发热不退，就来找我。”</p>
戴平安伸出手，食指和拇指之间搓了搓。</p>
李浔好笑，用帕子擦干手：“每天照料，一日按十文钱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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