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周围有些暗。</p>
刚转过巷子,就见前面站着不少人。</p>
“沈连翘是吧?”为首的男人手握绳索走过来,“你哥把你卖了,跟我们走吧。”</p>
沈连翘呆呆怔住,双腿发软勉强后退。</p>
她记性好,今日在妓院时,见过这男人。</p>
他是龟公,专管教训女人、看场子的。</p>
“你说什么?”</p>
“你哥,沈大河,把你卖了。”这龟公膀大腰圆,把沈连翘往墙角逼。</p>
她怀里抱着的箱子掉在地上。</p>
箱子结实,没碎。</p>
“卖去哪里?”沈连翘的声音有些颤抖,她要多说几句话,伺机逃跑。</p>
“自然是醉香楼。”龟公笑得奸邪淫荡。</p>
他抖开一张卖身契,上面写着沈连翘的名字。</p>
果然。</p>
她以为自己甩掉了对方,没想到对方还是找到了她的住处。</p>
娘知不知道?答不答应?</p>
是不是只有卖了她,才能填饱肚子?才能治好病?</p>
但沈连翘不想被卖去妓院。</p>
她还不知道亲生父母是谁,她有手有脚,可以做事挣钱。</p>
她得回去,跟娘说说,求娘先别卖她。</p>
不过龟公显然不会给沈连翘机会。</p>
铁钳一样的手伸过来,把她丢进马车,龟公也挤进来,盯着沈连翘的胸脯看。</p>
沈连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打量人的。</p>
龟公看她的胸,看她的腰,看她的大腿,最后停在小脚处,再回到脸蛋。</p>
那一双眼睛愈发色眯眯,像是看着一只可以任意摆弄的玩物。</p>
他开始翻折衣袖,解开腰带,丢掉衣衫,光着上身,向沈连翘挪过来。</p>
他的手甚至搓弄了几下胸毛,愈发把持不住。</p>
沈连翘在心中盘算着怎么脱身,心念电转间,汗水湿透亵衣。</p>
打,是打不过的。</p>
车窗小,也不好逃跑。</p>
只能欺骗,只能恐吓。</p>
可是谁能吓住妓院的龟公呢?</p>
“当家的好眼光,”龟公的手伸过来,先扯住沈连翘的衣袖,“爷什么姑娘没尝过?看到你,也忍不住想摸摸。”</p>
沈连翘向后躲避,后背撞在马车上。</p>
“你放心,”龟公道,“爷不让你见红。爷是行家,有分寸。”</p>
他通红的舌头伸出来,做了个舔舐的动作。</p>
他的手沿着沈连翘的衣服向上,揉捏着。那神态像极了夏日里粘在案板上油乎乎的苍蝇,让沈连翘一阵作呕。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双脏手碰自己。</p>
车帘撩动,她秀峰一般的眉晃了晃,计上心来。</p>
“大爷你确定要把我买走吗?”沈连翘做出慌张的样子,仓皇道,“大爷,老实跟您说,我哥先前已经把我卖给孔府。你们把我买了,是想跟孔府抢丫头吗?”</p>
龟公神情微怔,停下动作,问道:“哪个孔府?”</p>
“哪个?自然是前些日子刚进京,就因为抢地皮砸掉南街赌坊,杀伤十条人命的孔府。”</p>
沈连翘说得有板有眼,神情坚定。</p>
沈连翘这些日子出来找短工,倒是听了不少闲话。</p>
人说那赌坊原本黑白通吃、只手遮天,是京都一霸。可外地来了个孔家,说是做生意,看中赌坊那块地。</p>
赌坊哪里肯让,两家火拼,孔家只伤了几个,赌坊却死了不少人。但赌坊硬是没报官,赌坊老板还亲自登门道歉,自断手指求和。</p>
沈连翘知道,赌坊不敢惹的孔家,妓院也不敢惹。</p>
果然,龟公神情犹豫,手上的动作也停下来,他盯着沈连翘的眼睛看。</p>
说谎的人,是会心虚的。</p>
但他看不出什么异样。</p>
孔家的确不好惹,一女二卖的事,这些年也出过不少。他不怕沈连翘骗自己,大不了折回沈家问问,没了这个人,银子得收回来。</p>
“掉头,去沈家!”龟公在马车中大声道。</p>
沈连翘松了口气。</p>
只要能到家,能下车,她就能逃跑。</p>
家门口那棵树,她一溜烟就能爬上去,树连着院墙,她能顺着院墙跑几条街,让这些人追不上。</p>
可龟公还是盯着她看。</p>
“人能给孔家,但没说不能碰吧?你是孔家的丫头,可不是孔家的夫人。”</p>
龟公向沈连翘扑过去,却没想到对方躲开了。</p>
她刚才一直偷摸调整姿势,趁着龟公不注意,已经能迅速起身逃跑。</p>
龟公吃惊之下扭头去拦,沈连翘已经钻到马车车帘处。</p>
她只用掀开车帘,便能逃走。</p>
可就在这时,“嗵”的一声巨响,马车撞到了什么东西,几乎翻倒,歪歪斜斜地停下来。</p>
外面一阵喧哗,妓院的伙计大声问:“你们是谁家的马车,长不长眼睛?”</p>
对方声音无波,透着一种悠闲自在。</p>
“南街孔家。”</p>
孔家……</p>
龟公只要开口问一问,就能拆穿她的谎言了。</p>
沈连翘顿时脸色煞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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