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凉起身施礼。 “请娘娘放心，一切都很顺利。只是……”</p>
“只是什么？”杨桐陌瞥了韩凉一眼，慢悠悠起身。</p>
“孔小姐，可信吗？”韩凉道，“小的去收货时，听说她也在打听那种货物。只不过到底是富贵人家的小姐，没有人肯卖给她，她也找不到门路。”</p>
杨桐陌笑起来。</p>
“她买？她傻到在洛阳买？她的胆量还挺大，像孔家的人。”</p>
韩凉定不准这一句是夸奖还是贬损，只能垂头不语。</p>
太后走到窗前，看了看天空稀疏的星辰。</p>
“可以给她一点，”杨桐陌道，“孔小姐倒是誓不罢休想要得到，这样的姑娘，咱们帮一把，也是帮咱们自己。”</p>
韩凉恍然似明白了什么，遵令点头。</p>
“娘娘，”临走时，他说道，“等这件事结束了，请赐小的看守皇陵。”</p>
杨桐陌神情微怔转过头，握住窗棂的手指松开，疑惑道：“看守皇陵？”</p>
韩凉站在佛像前，瘦削的肩膀有一种嶙峋的力量，认真道：“小的蒙恩于先帝，无以为报。”</p>
杨桐陌向韩凉走过来。</p>
这一刹那，她面前的男人已经不是一个先帝的杀手。他炙热又可靠，让人动容。</p>
“好。”殿内响起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哽咽。</p>
第二日清晨的朝堂上，太常大人徐易水恳求皇帝到邙山祭祀先祖，奉上祥瑞，以求战乱休止、百姓安乐、四海升平。</p>
“迎回祥瑞已有多日，朝臣和百姓都已瞻仰，是时候送回邙山了。”</p>
“微臣夜观星象，有荧惑误入南斗之象，臣不敢不报。”</p>
“吉时就在七日后，请宗正大人和卫尉军协助太常寺准备。”</p>
孔佑坐在御案后，额前的冕旒一动不动，东珠垂坠如夜间星辰，清俊的眼眸沉稳异常。</p>
“准。”他干净利落道。</p>
似乎太常寺的决定没什么不妥，他也不必担忧路上有何危险。</p>
自从祥瑞出现，这件事就不会更改了。</p>
“郡主觉得那个祥瑞，真的就是凤凰的羽毛？”邙山祭典的事情定下来，街巷间在议论，大梁使馆里也在议论。</p>
“那是自然。”沈连翘一面笑着把夹竹桃叶子放进石臼捣碎，一面撇着嘴点头。</p>
“陛下英明神武、任贤革新，是一百年来最好的皇帝，当然要有祥瑞出现！”</p>
沈连翘说完，又把头凑向阿靖，低声道：“就算别人不信，咱们也得信。”</p>
阿靖张大嘴巴点头，又问：“邙山祭典，郡主去吗？”</p>
“不知道，”沈连翘用手指蘸了一点夹竹桃液，放在口中吸吮，眉毛蹙起眼睛也挤着，“真难吃。孙太医说的制法，你可别记错了。”</p>
她担心孙庄会被连累，便让阿靖去问了解药的制法。</p>
主材是夹竹桃汁液，再添加一些益气生津、补肾宁心的药材调和，最后炼制成丸药，就可以了。</p>
沈连翘虽然不会制药，但她觉得与其闲着，不如试试。</p>
“郡主先别吃！”阿靖连忙拦下她，“孙太医说了，汁液里的毒汁能毒死一头壮牛。”</p>
沈连翘讪讪地收回手指，慢慢捶打叶子。</p>
舌头上残留着苦涩的味道，仔细品一品，还有点微麻。</p>
能想起来吗？</p>
快点想起来吧。</p>
她揉了揉头，莫名地，觉得有些晕眩。</p>
金楼里，正在饮茶的严君仆忽然眼睛一亮，丢下茶盏往外走，一拳捶在一个年轻人胸口，笑道：“大将军怎么有空过来？”</p>
被唤作大将军的江流躲掉严君仆的第二拳，仍像以前那样机灵爱笑。</p>
“严老板好生自在，我在宫里快忙翻了。”</p>
严君仆引他走到二楼雅间吃茶，掀开帘子进去，才谨慎地询问。</p>
“是因为祭典的事吗？”</p>
“是，”江流道，“陛下所到之处虽然处处清道，但山下难免会聚集百姓。我来，是想请你帮忙。”</p>
“请什么？”严君仆一面把炭块丢进火炉，一面正色道，“咱们是一家人。”</p>
“是这样，”江流低声道，“你知道洛阳的黑市吗？有人在黑市打听火药，似乎……还是个女人。”</p>
严君仆警惕地坐直身子。</p>
水烧开了，他却没有急于泡茶，手指轻敲桌面，似乎马上就要起身离开。</p>
“我去查。”</p>
严君仆郑重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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