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就此别过。苍厘回阁时发觉前头正门已关，牧真正踞在案后闭目养神，看样子是开始午歇了。</p>
“你又招惹应堂先生了。”牧真怏怏支颧。</p>
“错了，这回是先生招惹我。”苍厘笑了，正要逗他一逗，却听一声鹤唳袭门。</p>
不待二人反应，一封鎏银帖子竟破开窗棂，径直冲着牧真扎来。</p>
牧真拂袖一挡，抓住帖子，展开一看，道是牧芸生亲笔传书——</p>
“沙雅王妻弑君，以谋逆之罪论处。即日押解至天雍府受审。”</p>
牧开兰出事了。</p>
两人对视一眼，继续将信看完。</p>
沙雅王死了，牧开兰是主谋。此等重罪本应就地论处，但她不止为沙雅之妻，还是天雍之女。在沙雅王室两派博弈之下，最终决议引渡审判，将人送回天雍府处理。车队大约三四日后抵达东山，应正好赶上加赛开始。</p>
屋漏偏逢连夜雨。牧怀谷还未出殡，他家长女又惹上这等人命官司。</p>
牧真捏着信纸，久久不曾出声。</p>
苍厘看出他心有恛惶，轻声道：“建议你这几日得空了先去见见屠舜阳。他是沙雅使者，更是沙雅王最中意的继选人。我猜这回之所以能引渡成功，大可能是因为他恰在潜川城中。”</p>
牧真定了定心：“一会儿结束我们就去。”</p>
“好。”苍厘未想人会直接答应。</p>
他早想去找齐逍。奈何出塔后就被天雍府私事缠身，牧真半步都离不开，他作为绑定也只能跟着乱转。</p>
眼下他催牧真进城，一则屠舜阳确实有用，更重要的是他想和齐逍商量下一步计划如何。毕竟塔关得太急，原定需在塔内完成的大计未定。这次见面起码要在两人之间留个能通讯的玩意儿，可不能再被距离限制手脚。</p>
牧真心里有事，便不如早上从容。辗转用过午餐，提前开了阁门。他老朝外望，恨不得太阳快点落山。但下午的人数还是见不得少，他凝坐案后看着眼前人来人往，焦炙滋味不啻于坐牢。</p>
苍厘想着要见到齐逍了，心里倒是愈发安然，紧绷绷的脑筋一松，有意压制的痛楚从骨头缝里冒着泡儿似的钻上来。冲得他髂脊一酸，朝旁一歪，顺势躺平。</p>
施了燃血术后，发肤之痛剧烈如磨，真真如遭车裂之刑。本应好好贴着床榻离地几日，他却并没怎么休息，反是一声不哼跟着牧真昼夜奔波，痛上加痛。</p>
苍厘略略调整卧姿，不甚被一物硌到。顺手摸去，掏出牧应堂刚送的臂甲，心中一动，打开函盖认真欣赏起来。</p>
“你就躺下了？”牧真简直不敢置信，回头望了一眼，又是一噎，“什么……怎么在你那儿？”</p>
“你再想想呢？”</p>
“应堂先生给你的？”</p>
“这么惊讶。”</p>
“……这是他那一脉的家传宝。曾和家主开玩笑说要留给儿媳的。”牧真神色古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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