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头顶高枝笔直指向的星野,目光悠远。</p>
“于彼而言,只是献上一枚星符表以诚意,就能得到昆仑赈济与源源助益。既可遏灾免祸,又何乐而不为。”说着,便阖了眼帘,“大概鬼灾很远,而旱灾很近吧。倘使这一次都活不下去,又将以何来面对往后的灾难呢?”</p>
没错的。席墨想,人首先是要活下去,然后再论其他。</p>
他同样坐得笔直,默然听宁连丞娓娓而谈。那音如深泉,漱忧涤愁。一句句道出的,却是最无奈的喟叹。</p>
“回派之前,我曾与临渊宫主见过一面。”</p>
“他说这星符,势在必得。这封印,指日可开。”</p>
“我们仙派,如今是夹在妖鬼之间了。”</p>
诚然,星符失得愈多,封印缝隙越大,过界死魂与日俱增。</p>
便是昆仑生事,九州受侵,清虚弭祸。</p>
宁连丞凝着远方渺茫的星光,一双桃花眼似有薄雾氤氲,“最开始的时候,派宗尚且同仇敌忾,九野图正由首位真君与初代宗主携手所设。而今二者后代却生龃龉,人妖分歧愈重,又与初心背道而驰。”</p>
他郑重道,“若是可以,我希望清虚能与昆仑共处。我们同处封印之交,自当为人界屏障。倘能再次联手,亦得继续庇佑九州不受鬼族侵扰。”</p>
言罢,眉头淡淡蹙起,“但是,有一个疑问至今无解。”</p>
第54章 初心尽不违</p>
“昆仑何起毁阵之意,欲使两界陷入绝地?”宁连丞似是思索,又似发问。</p>
席墨在风涯岛时,便听杜边长老说过,单是要堵那不断扩生的缝隙,已经很费劲了。倘使封印解除,鬼界全张,那无论鬼王是否苏醒,都将是一场大难。</p>
他想了一想,据意而答,“或许他们是想趁火打劫,再统九州呢。”</p>
又分外真诚道,“师兄,既然妖人总想生乱,我们也不必再和稀泥。否则真让他们开了封印,那才算大难临头。”</p>
宁连丞闻言,静顿片刻,只一声低笑,“是了,劫难当头,我们甚至没有一个真君。”</p>
这便是仙派痛脚了。</p>
昆仑宗主作古后尚有继位者。清虚真君故去后,时至今日,未能有一人入得臻境,传承真仙衣钵。</p>
席墨似是犹疑,“其实我一直不太明白,为何修成真君定要讲求资质一等?清虚百年大派,十步芳草,镇灾之本竟只落在师兄一人肩上?”</p>
“真君之果,绝品之根。”宁连丞款款道,“祛鬼诛邪,众望所成。”</p>
“师弟或许不知,师尊根骨亦为绝品,曾距臻境一步之遥。只那时清虚恰逢鬼难,他为解灾而舍去一身根骨,自此再不得离开蓬莱半步。”</p>
此间之事,席墨曾有耳闻,只不知其隐衷至深,亲历者若非殊故,皆不会特意提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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