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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下意识地舔舐了一下唇角，上面似乎还残留了一点不明经历、不知来源的甜蜜气息。 </p>

然而周安吉暂时没办法把它们形成一个有逻辑的闭环，反应了几秒后，只好愣愣地摇了摇头。 </p>

“哦。”苏和额乐的神情在某种不易被察觉的程度上，由期待变成了一点失望，“没什么，你喝醉之后挺乖的，就知道睡觉，” </p>

周安吉在收到了对方的“乖巧认定”后，终于放心地把头收了回去，气氛重新陷入沉默。 </p>

每一瞬走过都像是有一根秒针滴滴答答地敲在心尖上，反响出的噪音格外的大，捉弄得这个本来很平常的清晨莫名躁动。 </p>

周安吉有一下没一下地揉着盆里的睡衣，为了缓解狭小卫生间里的尴尬气氛，只好找了点不自在的话题：“你昨晚也喝酒了，要我帮你把睡衣一起洗了吗？” </p>

苏和额乐闻言愣了一秒，低头看了眼自己的一身黑色睡衣，然后弯腰冲掉了嘴里的泡沫，才道：“你是在嫌弃我臭吗？” </p>

周安吉慌忙地摇摇头：“不，没有。” </p>

苏和额乐没说话了，用清水浇了几把脸后，接着便对着面前的镜子自顾自地开始解身上的纽扣，两三下解完衣服上的，利落地脱了下来。 </p>

然后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正欲勾着睡裤的边，把它往下褪时，周安吉转过头来正好对上了眼前这幅画面：“你，你干嘛？” </p>

苏和额乐撅着屁股弯着腰，刚把睡裤褪到腿弯处时，忽然停下来，抬眼道：“不是你主动提出要帮我洗衣服？” </p>

他得了便宜还卖乖似的站定在低头认真洗衣服的周安吉面前，把睡衣睡裤递过去，还故意弯腰放低了身体，含着一双笑眼去找对方的眼睛，然后对他说：“谢谢。” </p>

苏和额乐身上明明带着牙膏的薄荷香，可气味此时却又很有压迫性地，又一次没有预料地涌过来，一点也没给他反应的时间。 </p>

这让周安吉瞬间回想起了昨晚梦里的场景。 </p>

他逃避似的把头低得很矮，没让苏和额乐得逞地找到他的眼神，却又控制不住自己移动眼珠子去瞟身旁的人，映入眼的不是对方的脸，而是只被内裤包裹住的一大团。 </p>

周安吉的脸颊瞬间开始灼烧发烫。 </p>

只好头也没抬地接过来一并揉进水里，心想，我就是意思一下，你还真不客气。 </p>

第20章 牧游地表 </p>

等周安吉洗完衣服后走出卫生间，发现今天的苏和额乐比以往迟了很久，竟还没有出门。 </p>

他站在卫生间门口，一边把拧过水的衣服抖开，一边问：“今天怎么还没出门放羊？还是继续去那达慕大会？” </p>

说完又立马补充到：“我今天不去看那达慕了，我一个人呆在家里就好。” </p>

“放羊。”苏和额乐回。 </p>

周安吉“哦”了一声，也没继续深究，正背对着苏和额乐把一黑一白两套睡衣晾在衣架上，紧接着就听见苏和额乐踱步走到了他背后。 </p>

“你陪我去。”他听见阿乐的声音猛地出现在了耳侧。 </p>

周安吉反应过来，回过头，看见苏和额乐离他几公分的距离。 </p>

他穿上放牧的靴子后，比自己高了不止三厘米，此时正用一种不置可否的神情凝视着自己。 </p>

周安吉被盯得有点无措，只好一口答应：“好，好啊。” </p>

于是两人利落地吃好早餐后，便出了门。 </p>

虽说之前周安吉提过想要和阿乐一起去放羊的愿望，但没想到它会实现得如此突如其来和莫名其妙。 </p>

像是苏和额乐的一时兴起。 </p>

或许是因为今天的天气很好，或许是因为苏和额乐刚经历了什么开心的事，又或许是苏和额乐今天没来由地特别特别需要有人陪伴。 </p>

周安吉没把缘由往自己身上想，所以不得而知。 </p>

不过他是愿意陪阿乐去放羊的。 </p>

因此他抓住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为了更好地体会放羊时的感受，他在出门前又特意把自己的衣服换成了昨天那套蒙古袍—— </p>

以便于更贴近真实蒙古族人的生活。 </p>

他往自己身上斜挎了个包，里面装了本子和笔，准备随时记录自己的感受。 </p>

放羊前需要先把羊群从羊圈里赶出来。 </p>

周安吉跟在苏和额乐身后，还没走到羊圈旁，就先一步听到了吵闹的羊叫声。 </p>

如果说一只羊的咩咩叫听起来是某种悦耳的可爱，那一群羊的叫声大概可以称作是刺耳的喧哗了。 </p>

尤其是在羊群看到两人向它们走近时，似乎就已经感应到会被放出去撒欢的快乐，于是叫得更兴奋了。 </p>

有几只长得健壮的公羊甚至撅着前蹄趴在围栏上，一副势如破竹要冲破阻挡的架势。 </p>

不过靠苏和额乐一手搭建起来的羊圈十分牢固，并没有给羊儿们越狱的机会。 </p>

此时苏和额乐叉腰停在羊圈外，对身旁的周安吉使了个眼神，示意他去开门。 </p>

于是他很听话地向羊圈走过去，刚一靠近，就看见那几只趴在围栏上的公羊泄了气一般地掉下去，后退了几步。 </p>

周安吉不明所以，自顾自地弯腰解开了围栏的锁扣，把门大大敞开，接着让出通道。 </p>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羊群见到门开后，竟没有一股脑地涌出来，而是怯生生地挤成一团，愣愣地看着面前陌生的周安吉。 </p>

羊群认主，他没了主意，只好转过头去求助阿乐。 </p>

苏和额乐见状哈哈大笑了两声，然后对着羊群扯着嗓子大吼了几声：“啊西——啊西——” </p>

几乎是在一瞬间，周安吉瞧见面前羊儿们的眼神由对他的那种警惕变成了一种亮晶晶的灵动。 </p>

“啊西——”苏和额乐又叫了一声。 </p>

于是羊群开始有序地往外冲，一只接一只，扬起脚边的一阵沙土和羊群的腥臊味道，猛地灌进周安吉的鼻腔。 </p>

他抬起手臂捂住口鼻，还是被呛得猛咳了几下。 </p>

阿乐还在一旁看笑话似的盯着他，似有若无地投过来几声哧笑，混进羊的叫声里。 </p>

等羊全都跑出来完了，周安吉才拍了拍身上的沙土，向阿乐走过去，轻轻用手肘碰了碰他的：“你别笑。” </p>

“好好。”苏和额乐眯着眼一口应下，抬手去捏了捏对方的脸蛋，才转过身，往马厩的方向去牵敖都出来。 </p>

阿乐制造于他右脸的温热和钝痛还未消散，周安吉愣在原地，抬手摸了两下自己软乎乎的右脸，抬头看见对方留给他的一个背影。 </p>

心脏不由得猛跳了一秒，似乎要隔着一层血肉蹦出胸口。 </p>

周安吉的右手从脸颊慢慢滑落到胸口的位置，张开五指按住了那阵突突的跳动。 </p>

狼牙项链被他收进了内衫的口袋里，正好贴近心脏的位置，此时正随着心跳“咚咚”地彰显存在感，硌得他的皮肤又一阵微痛。 </p>

为什么是“又一阵”？ </p>

“阿乐，你跟我试一试好不好？” </p>

“就试一次。” </p>

周安吉的思绪迟钝地回温，终于在这时明明白白地回想起来昨晚醉酒后的事。 </p>

马奶酒的酸甜气息已经弥散，而属于苏和额乐个人的，唇齿间的味道似乎还在他的唇边有所残留。 </p>

周安吉探出一截粉红的舌尖小心翼翼地舔舐了一下，又忍住了没再过多探寻。 </p>

像是小时候父母为了奖励他带他去吃的一顿大餐，周安吉总是会把一顿饭里最美味的部分留到最后一样。 </p>

就如同此时此刻，他在为昨晚的接吻经历感到触目惊心的同时，竟会在心里生出一丝不舍与留恋的心情。 </p>

阿乐仍是像往常一样带着他骑在敖都的马背上。 </p>

然而同样的马鞍，在这天似乎变得比之前更拥挤了些，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情绪同时蔓延在两人中间。 </p>

放牧这种自然活动在周安吉看来熟悉但又陌生。 </p>

熟悉的是他在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对这个名词谙熟于心，而陌生的是，直至他25岁，才真正地体会到了这种原始且自在的生活方式。 </p>

这天天气同样很晴。 </p>

有些炫目的阳光从白云的缝隙间穿刺出来，像是一把战士的利剑。 </p>

周安吉把手伸到额头上方挡住阳光后，才能睁大眼睛看清楚眼前的景色。 </p>

一片一望无际的草色葱茏，一直延伸到了天际线。 </p>

远处有些低矮的山，颜色同样的翠绿。 </p>

山麓蜿蜒出一条细细长长的河流，河水哗哗地响，听起来清澈又动人。 </p>

天边挂着几簇体积很大的白云，而羊群此时也奔跑到了天际，白乎乎地和云朵融为一体。 </p>

敖都的速度已经降下来了。 </p>

苏和额乐扶着周安吉的手臂帮他下了马，带他走到了一处树荫下席地而坐。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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