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紫氛挠头讪笑,不似天命十三境的一代强者,只当是挨了家长训诫的稚子。 楚离辞转而朗笑一声,“像我的性格!”他敛住情绪,“你记住我接下来的话,我为你将玄帝记忆找回,日后你们可以平衡主导身体。之后我要去一个地方,不一定能回来,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为师该走了。”</p>
他最后道:“你若是深爱,便去追到她。”在一个角落,他眸底闪过一道风华绝代的倩影,镌刻在骨上,烙印在心间,亘古不变。</p>
失落的仙舟,失色的红唇,他没有时间惦念,轻轻一点怀念了无数个世纪。这种抓铁生痕的刻骨之痛,深藏在斑驳的记忆中,被弱水稀释得越发浓烈,比新婚那夜满瓯的酒更加动人,述不尽的苦楚同眼泪挥洒在草木人间,一旦选择了伟岸便只有地平线在左右。</p>
他是剑祖,他非剑祖。无论究竟何种身份,却无一人希望只身伫立在时间长河独断万古,踽踽独行于万古荒原空对苍色。血泪纷飞,离散有时,只为了一日又一日鱼肚白的天光。</p>
凌紫氛听完,泪水哗然,如时间般失语。楚离辞明明没有说出师生之别的经典台词:小家伙,你是为师最骄傲的学生,我对你一直很满意......但他却明白,对于这点,他们都心照不宣。</p>
楚离辞以灵秘之功回归玄帝记忆,现在凌紫氛一体两魂,但不再争夺主导权,世上再无灯树。</p>
星河闪烁明灭,云影幻作玉壶。楚离辞身形颀长,伫立风中,凛然了时空,“为师要走了。”</p>
凌紫氛提出极堙剑,半膝跪地,“请老师携剑而去!”</p>
楚离辞会意,这是在埋下再见的种子,在为他携上缚邪的长剑。他也不拒绝,轻弹剑从,见寒光如旧,收入识海中,“走了。”</p>
他身形风解,消失在了天地之间。悠然而过,无印无迹。</p>
凌紫氛跪地磕下一个重重的头,“恭送老师!”</p>
神秘的羽山,直白的大地,与幸而路过的飞禽神鸟一并手挥五弦,目送归鸿。扶桑枝若东转,老师你当归来。</p>
......</p>
花焰西去,而葬地发生巨震!</p>
囚涂身死仙道百宫中,魂灯息焉,最后的灵魂碎片传至薨空神山,葬主大怒,携打更人跃至外域中,打穿作为关隘的苍梧剑阙,最终被狱神殿拦下。</p>
葬主白衣凛然,赤足踩在虚空中,神色冷峻非常,始祖秩序场訇然压下,山岳大川破碎,空悬河断流,诸神在惶惧中跪伏一片,丧失了注目的勇气。身边打更人佝偻身形,腰束木梆子,扫视外域,睥睨万界。</p>
陵东君一袭蓝衣,从狱神殿中飞出,借神殿之力方才破开始祖秩序场。身后跟随三人:神朽空悬楼楼主、血河行宫宫主、尸河谷谷主。</p>
一边是青年,一边是老者;一边是葬地,一边是外域。</p>
陵东君眼神凌厉,与葬主对话:“葬主,你这是作甚?百年战争息戈不久,你难道又要挑起战争?”</p>
葬主冷然相对,“我葬地少主囚涂身死你外域中,本尊是来讨要个说法,将杀人者带回薨空神山好生款待。”这个“款待”,冷凌如九幽锉骨。</p>
陵东君脸色一沉,听尸河谷谷主讲过野火戏有位名作囚涂的青年身死,竟是葬地少主!他硬气不减,反问道:“你们葬地之人出入我外域,本就不在许可之内,况且他被人斩杀,只道是实力落了下风,难道他之弱也该由外域承担?”</p>
葬主一听,神色立变,一俯一仰间气势愈发凌人,轻踏一步,虚空破碎,始祖秩序场再度压在下方无边域土上,上亿生灵瞬间湮灭,甚至连狱神殿都坍圮一角。</p>
他再问:“那外域之弱不该本尊承担吧?陵东君,你要开战,本尊立刻率葬地万亿战士,以血洗戈,让苍生为你的草昧付出代价!”</p>
陵东君咬牙切齿,他本是稳住外域颜面,却不想葬主这般杀心,一下子让上亿生灵湮灭,狠狠抽打了狱神殿一记耳光。权衡过后,他气势萎下来,“那就按葬主提议,将杀人者带回去罢。”</p>
葬主轻蔑一笑,从囚涂的灵魂印记中提取出了花焰和灯树的气息,然后始祖精神力乍放万亿仙芒,笼住外域每一寸土,终于在一处山谷狭地找到了西行的花焰,于是凭空抓取,将花焰以始祖秩序链困囿住,下一秒带至身前。</p>
花焰猜出葬主与囚涂之间的关联,只是没料到后祸会来得这么快!在始祖压制下,她根本无力反抗,已然是砧板鱼肉,甚至连发声都做不到。</p>
葬主直勾勾地凝视,洞悉了她的道法和本相,“道法灵秘,还是个美人......”他眼中一皱,另外一道气息捕捉不到,看来是有始祖手段遮蔽,他只好先将这女子带回“款待”一番。</p>
葬主也不观望陵东君四人,神行宇空,“我们走。”身后花焰和打更人跟上。</p>
陵东君暗松一口气,但今日之事已经助长了葬地气焰,再未有始祖站在明面上,只会让外域之人罹难深重。这一经也让他再次明白了天命十四境和始祖的巨大差距。</p>
他神音嘶哑了些:“三位回去吧,老夫要去造访一下羽山了。”说完,他纵目远望东北方向的那座仙雾缭绕的羽山,闪身不见。</p>
神朽空悬楼楼主三人面面相觑,不发一言便先后离走。绝对的实力面前,他们根本看不住门楣,入不了法眼。日后的空悬河、尸河、血河,更应该提心吊胆了,这是蛮荒大泽的大动脉。</p>
狱神殿中,陵七指尖转动鬼刃,骋目良久,那个被葬主绑走的女子身上,有他“倾恋”的味道。</p>
花焰运作体内的玄黄神气,冲开了一点始祖秩序,可以言语:“葬主,囚涂桀骜自大,藐视诸神,两次夺骨,我杀之也在情理中,这个世界的纲常、法则就是这样。而你这般气焰,始祖亲出来抓捕我一个女子,就不怕惹出了外域古老存在,让自个陷入泥沼?”</p>
葬主回眸一视,有些惊诧,“你倒是有些本事,本尊的始祖秩序都撕出了豁口。囚涂乃是本尊之子,你犯下大忌,该到薨空神山人祭,才消心头之恨。”</p>
花焰大胆反问:“怕不是亲生的,既是养子,那便是利益上的利用,葬主又何必大动杀心呢?”</p>
葬主欲言又止,神目陡然凌厉,眺望下方鬼蜮莽莽深山中,一具铜棺的棺盖张开,释放出无尽之雾,化作一片雾布,拦住了三人的去路。</p>
花焰在灰雾中嗅到了奇异的道法神韵,一时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识海中始判道光活跃起来,如同遇到本家。</p>
打更人神情一变,葬主喝道:“鬼蜮老人,你要拦本尊?”</p>
雾布中走出一位佝偻的灰衣老者,白发凌乱,神眼萧索又高深,木然中却有始祖道蕴。他低哑开口:“葬主,你们擅入外域,可经过老夫应允?留下这个女娃,放你们回去。”</p>
葬主冷哼,“你个老不死的,实在可恶,只怕你气血衰败,不是本尊的对手。”</p>
鬼蜮老人森然一笑,“老骥伏枥,你一试便知。尘雾之微!”语音落下,铜棺中喷涌出更多的灰雾,从葬主三人下方跃上。</p>
葬主立即施法压下,“白夜之囚!”一个白月之环将灰雾拦下,但却只拦住几瞬间,白环破碎,灰雾将三人淹没。</p>
葬主与打更人飞出,傲立宇空,但花焰却被鬼蜮老人暗中救走了。</p>
葬主愤然,打出一道始祖光链追上花焰,欲要再次捕抓。花焰仓促间提出西风绝尘,使出“三千虚神剑诀”,凝出虚无漩涡,吞噬始祖道纹。但始祖光链势如破竹,破开三千虚神剑诀后被灰雾拦下,无法深入。</p>
葬主眸底异色涟涟,“这是三千虚神剑诀......”怔住一时,花焰已经不是笼中囚鸟。</p>
鬼蜮老人跃至灰雾上,抬眼望两人,闪过凶戾之色,“还不走?”</p>
葬主指间关节作响,终于放弃:“我们走。鬼蜮老人,我们再见时本尊不会放水了。”</p>
两人撕开空间,跃迁回了葬地。但在边缘处,葬主停下,“你留在这里,她若是出来,你便将她活着带回薨空神山。”</p>
打更人领命,驻扎在鬼蜮边缘,伺机而动。</p>
花焰落在铜棺边上,胸口起伏不定,这场灾劫终于过去。</p>
她张望时,鬼蜮老人真如无根之鬼出现,“到老夫这,你大可安心,老夫可不是泥犁野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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