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允整理了这近十年来的所有宗卷,发现至国相死后一月,皇城内便陆陆续续的增添了许多宫婢宫奴等,且本来没必要的官职望帝打算剔除,但又不知什么原因又留下重用了,杜允心生疑惑,赶紧向望帝秉明。
此刻巫师也才到,杜允不敢莽撞,得到望帝首肯,他这才将心中疑惑道出。
:“说起此事来我也查出了相似漏洞。”
:“有何不妥,巫师请讲。”
:“近几日我查访皇城各个人员调动卷宗,发现至国相发丧半年来,守城的军队换了一批又一批,且许多没要紧的官职宦臣都是由帝儒坚持下来的。”
望帝双眉紧皱,良久才叹息一声!
:“这丫头与她姑姑的感情向来和睦,但她的性子不会参与其中,怕是灵姬的一意孤行也未可知。”
望帝说完!便赶紧吩咐巫师将皇城中的可疑之人清理干净,甚至只要是国相离世后所有来皇城当值的仆子丫鬟护卫全部剔除,且没必要的职位宦臣也都拔除。
此举看来,望帝是决议要给都城来个大换血。
杜允细思之后赶紧附议:“父君三思,此次若突然大肆清理,只怕会弄的族人们人心惶惶,况且一旦清理干净,皇城内必然缺失,如若彼时再承旨招纳贤士或调选奴仆等,恐某些有心之人混入。”
:“巫师可有何看法?”
只见他恭敬行礼,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君将此事交付与我,自然不会辜负君之重任,请君稍待几日,我定当办的妥帖。”
见他如此十拿九稳,父子二人再无疑虑。
在望帝实行一切作为之后,其灵姬夫人手下暗探冒死将消息通知给了初堇扬,本来就每况愈下的身体实在经不住最后的压力。
:“君主此举想来是察觉到了什么?母亲受困于内殿,我怎能安然于榻。”
初堇扬话音刚落,那红衣女子便带着重伤突然闯入摔倒在地。
不待仆子将她扶起,一股浓浓的血腥味破口而出,看似伤的不轻。
好在初堇扬身边儿的心腹嬷嬷会些医术,为不让人起疑而露出马脚,只得略为之处理伤势。
待到一切完毕,初堇扬方问道。
:“何人所为?”
红衣女子自责万分,捂着疼痛的伤口吃力的回话。
:“是奴莽撞,未与您商量便擅自营救灵姬夫人,不曾想,却落入蒲卑的圈套,险些害了夫人,也险些葬送掉自己的性命。虽侥幸逃脱,但也落得重伤。眼下蒲卑已经将灵姬夫人埋下的暗探全部清除,若要救人,只得静待时机,切勿妄动。”
这红衣女子名唤红拂尘,姿色生的颇魅,举手投足之间无不是透露着妩媚妖娆的姿态,幼年因家族破败险些被饿死,偶遇灵姬夫人被救,转而送往医谷坳学艺,五年前才被接回景王府为灵姬夫人办差。
在这种馈赠的恩情下,红拂尘也就十分衷心,更别提什么大奸大恶,只要灵姬夫人吩咐,她无有不听从的。且心爱于初堇扬,势要嫁他为妻,只是不敢宣于口罢了!
是夜!一男一女黑衣蒙面先后潜入皇城内殿。这二人轻功了得,来去无踪影,其速度之快,若非一等一的高手,只怕想触及二人衣角都难。
初堇扬本想偷偷瞧一眼灵姬夫人便罢!谁知她穿戴整齐正坐在梳妆台旁等待他的到来。
见她消瘦了一圈,且脸色苍白无力,想来是为自己操心过度。初堇扬顿觉自己无能不孝,猛然跪于地磕头,羞愧万分的说着自责之语。
灵姬夫人再也绷不住那严肃要强的神态,迅速将之扶起,泪眼婆娑,一切言语竟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初堇扬赶紧宽慰,以免自己的母亲忧郁伤身。
:“你深夜前来,实在危险,乘君还没有任何动作,赶紧离开才是。”
:“请母亲忍耐几日,儿子定然想法子救您出去。”
灵姬夫人不忍儿子冒险,只淡笑道:“眼下君已将整个皇城血洗了一遍,所换的也都是他自己的亲信,你莫贸然出手,好歹君念及兄妹之情,对我也是很宽待,你勿挂心,时日一久,君自会将我放出。”
虽说是宽慰之语,倒也有几分事实道理,初堇扬思量片刻,只得暂时忍耐。
:“母亲提醒的是,儿子定会谨记。”
母子二人说了好一些话这才不舍的分别。
离开之际,忽想起来时与另一黑衣人擦肩而过,心中疑虑,便四处探寻。
果然,不出半柱香,在后殿凤凰阁外碰见了鬼鬼祟祟四处张望的黑衣女子。
这女子身姿曼妙,轻功卓绝,一对乌亮的大眼睛晶莹透澈,宛如两潭秋水似星辰,周身还散发着淡淡的芙蓉花清香。只见她手持玉箫穿梭于众多殿宇之内,似乎在寻找重要目标。
索性在百米之内已然察觉出初堇扬的气息,本想逃离,却被速度更快的初堇扬拦住去路,黑衣女子暗道不妙,今儿想要安然无恙的离开皇城看来是不可能了。待到初堇扬靠近不足十步距离,黑衣女子先发制人,且使得一手好剑法,招招攻击人的致命点,初堇扬则轻功稍逊,但武功却更高些,虽只是以折扇对抗,但招法变化莫测,黑衣女子竟有些吃力起来。
足足一炷香之后,初堇扬方能腾出空隙欲在三招之内制服黑衣女子,只是没想到此刻画风一转,玉箫断成两节,而另一端则是一把极其锋利的利刃,出手之快险些将他刺伤。
自古女子力弱,想要对付比自己还强大的对手自然没有胜算,按理,黑衣女子是占不了上风,偏偏她的招式专门攻击人的各个要害的穴位点,眼下唯一办法便是消耗对方体力方能得胜。
初堇扬觉得有趣,眼下又来了兴致,好胜心又起,非得要与之缠斗不放手。
只是皇城内的高手护卫也不是吃素的,观看了许久都有些不耐烦了,各个都想大展身手,毕竟敢闯皇城的人极少,切磋的机会也为零,好不容易来了两个下酒菜能不着急么!
此时已过三更,巫师应邀与望帝畅谈了大约一个时辰左右。
巫师轻轻抿了一口茶,随后漫不经心的观望了一眼月色,见时辰已晚便想辞别。
:“今夜的戏可是寡淡?巫师竟也觉得无趣。”
巫师如是望帝肚子里的蛔虫,即衷心又会办事,因此也深受他的信任,更得百姓们尊崇,单单就他一个眼神,足以了解其深意。
:“君猜这二人是谁?”
望帝冷冷一笑,思虑良久,只猜出了初堇扬,那黑衣女子怎么猜也猜不出来。
:“这女子轻功了得,其招法似曾相识却又不大相同,尊实在猜不出了。”
巫师听罢!只微微一笑。
:“君可觉得,这女贼与那日来救灵姬夫人的红衣女子所用的招法有些相似?”
望帝细看之下还真觉得如是,只是此女双眸清澈明亮似一汪春水,而红拂尘的则更加凌厉杀气腾腾。
望帝见时机成熟,便轻轻挥袖,百来号精锐猛然奔赴而去,此刻的他们如同破了牢笼的恶兽,各个牟足了劲儿的捉拿贼人。
缠斗不过半个时辰,二人均体力不支,望帝与巫师正看得起劲之时,黑衣蒙面女子神思斗转,心上一计,一面迎敌一面缓慢向初堇扬身旁退去。此刻所有精锐汇聚一处,有些抵抗不住的初堇扬被黑衣女子的作为逼的懵圈。
初堇扬薄怒,怎奈迎上黑衣女子那皎洁的神色,似乎是在嘲笑自己一般,一双灵动的眸子,本该清澈明亮的丹凤眼,此刻却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眼色。
待初堇扬将她心思猜个明白之时,人已经纵身跃入黑幕中,轻功之好,片刻便不见了身影。
好在望帝指令要活口,这才让初堇扬乘机逃走,望帝幽幽叹息一声,挥袖之势,精锐们瞬间不见踪影。暗卫们如同黑鹰,来去都无声无息。
:“君就这样放过二人?如若不斩草除根,恐生后患。”
:“不急,他们——还会再来。”
望帝说完,便扬长而去。
眼下天色渐亮,初堇扬还未合眼小憩片刻,红拂尘便已然准备好早膳奉送而来。本就不喜柔媚病娇性格的他,一眼都不想多瞧她一眼,况且这丫头毫无良好的三观思想,只一味的听从或诱导自己母亲犯错,暗地里也不知做了多少见血的事,若不是看在灵姬夫人的面子上,早想将她踢出府去。
而红拂尘全然不知初堇扬有多厌恶自己,将他的不待见只当是内敛羞怯所致。
:“今日见少公爷神色忧郁,可是夜里未休息好?”
初堇扬尽量与红拂尘保持着礼貌距离,对她倒也尊重。
:“昨日夜里探望母亲回来有些晚罢了!”
红拂尘嗅觉极其灵敏,只微微那一瞬,便已闻得初堇扬身上那一股芙蓉清香,她眉头一皱,神思瞬间警觉,心中不免疑惑,暗附道:“难不成是师妹?她下山来做什么?还是说师父改变主意了?”
初堇扬见她出神,故而轻咳一声打乱她的思虑。
:“你且回吧!”
红拂尘犹豫片刻,不死心的上前询问。
:“少公爷可是在夜里遇见了什么人?”
初堇扬淡笑着摇了摇头,并漫不经心的看起简书来。
红拂尘无奈,只好恭敬的行礼退避。
在望帝清理皇城内的细作时,有这样几个人,不是宦臣一派也不是灵姬夫人一党,那么唯一一点便是皇家子孙了,自古为皇储争夺的血腥场面比比皆是,望帝知晓此事也并不觉得意外。
:“真是养的一批好狗,到这节骨眼儿了也打死不招供,不愧是尊的好儿子。”
巫师将一干人等的名册再次仔细核对了个遍,虽无遗漏,但也让人实在费解。
:“君是疑虑各位贵子?依老臣看来,此事还有漏洞。”
:“自古这样的事还少了?这几个不成器的,还想谋权夺位,看是翅膀硬了心也大了。”
:“君打算如何处置?”
:“尊这妹妹倒是厉害的很,谋权倒罢!复仇也罢!居然撺掇着尊的儿子一个个争权夺利,你亲自派人瞧着,尊倒要看看那一个不知死活的孽障敢犯浑。”
巫师领命不敢懈怠,日日夜夜在暗处排查,就等守株待兔。
只是几个皇子突然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各个守着规矩不敢破,就怕一个不小心被按上谋逆的罪名。
望帝到也不急,只放出话去,以灵姬夫人不堪重刑吐出供词,故作在殿中又气又抑郁的模样。
果然,皇子中有人坐不住了,加之望帝知实情而不发作的隐忍下反而让他坐立不安,欲有所作为。
想要在望帝的眼皮子底下调兵遣将是不可能的,唯有杜允手中的兵权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有所派遣,只是一时间无法全部汇集,况且巫师暗中盯得紧,唯有孤注一掷。
只半个时辰,杜允便已将整个内殿围了个水泄不通,巫师见状赶紧暗中调派精锐赶来。
对于杜允的造反,望帝似乎早已料到,见了他气势汹汹而来,反而将心中的大石落地,毕竟儿子众多,有势力有实力的大族亦有,若只是个蠢儿子还好对付,要是旁人恐怕就难办了。
这一点,杜允也很疑惑,故问之:“父君似乎对于儿子的到来并不感到奇怪,还是一如既往的神定气闲。”
望帝冷冷一笑,也不搭话,只不紧不慢的品茶起来。
杜允有些慌张,毕竟他这个老父亲是出了名的老谋深算,手段高明且喜怒不言于表的主。
:“如此看来,父君定然知晓儿子与姑姑的作为,只是可惜,姑姑算不过父君,更撼动不了父君,如今已是阶下囚自身难保,儿子本来不想这么早出手,怎奈姑姑招供,不得不先行一步棋。”
望帝听罢!不怒反轻描淡写的说道。
:“你姑姑并未说出一言半语,何谈招供?我儿深居简出,连消息也不灵通了!”
杜允心知不妙,细思片刻,猛然醒悟,此刻慌的低下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看来是儿子太急躁了,居然畏惧父君的威严而未曾打听消息的真伪,但儿今日之举已无退路。”说完便下令斩杀殿中所有族人,且将望帝活捉不得伤其分毫。
事关身死,但却见他面不改色,稳坐泰山,依旧悠闲的品茶赏菊,好生惬意。
也是高高在上的他,丝毫不被这血腥的场面所影响。
杜允心里也犯着嘀咕,只是时局不允许他打退堂鼓罢了!果不其然,不知从何处杀出百名暗卫来,且各个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想要一时活捉望帝,甚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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