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嘞！”</p>
廊下响起一声吆喝，答话的不是外面看门的老妈子，却是公子禅。佣人们还没反应过来，小公子已三两步跑到厨房去了。</p>
房内，听到阿斗声音的黄月英和静怡不免捂嘴。黄月英一时恍惚，仿佛又回到了长坂坡前。纵然是那般绝望的时刻，一旦有这娃娃在，空气似乎便再没那么紧张，形势也再没那么吓人。</p>
再说刘禅。</p>
产前进食需要高热量、易消化的食物，这点常识刘禅还是懂的。他在厨房一通划拉，最后让厨子煮了锅小米粥，热了碗红烧牛肉，又温了点儿奶，命人送到卧房。</p>
众人服侍黄月英用饭，刘公子则在屋外找个栏杆坐上，照旧安安静静地守着月姨。</p>
吃过东西，黄月英感觉体力恢复了不少，笑道：“阿斗这孩子当真细心，他弄的饭食可比别人弄的吃着舒服多了。丫头，你以后可有福了！”</p>
最后这句自然揶揄静怡的，小丫头闻言俏脸绯红，心里虽十分受用，嘴上却不肯承认：“月姨！你都这样了还不忘打趣？阿斗也是，连女人生孩子的事都知道，不得让人笑死？就只有月姨你才夸他。”</p>
“咋不能夸？生孩子咋了？谁不是生出来的？哪个敢笑阿斗，我就问问他是不是他妈生的？”</p>
“扑哧”，这回不止静怡憋不住，一旁的稳婆和两个女佣也都失口笑出了声。恢复了体力的黄月英果然战力不凡，挺着个待产的肚子也可以一句话控场。</p>
焦急的气氛又持续了三个时辰，产妇黄月英迎来分娩前的最后一次阵痛。在此期间，陆续有人来军师府慰问，左将军也不例外。只是听说儿子正在里面照顾，他这个当爹的将军瞬间脸红。</p>
天色开始交黑，孔明见后面迟迟没动静，将来客一一劝走。</p>
军师府里上上下下的人熬了一天，个个都没了心气。最遭罪的是张机和华佗，俩老头干巴巴地坐了许久，早已坐得腰酸背痛，却也不肯离开。</p>
正此时，后院传来夫人入产房的消息，三个人才又提起精神来。</p>
所谓的产房实在简陋之极，跟现代医院里的压根不是一个概念。黄月英被两根红绫缚住双臂，整个人半蹲在软垫上，身后是四个身强力壮的妇人轮流托住产妇的腰。</p>
稳婆给黄月英脱去衣裙，用温水帮她做好清洁，然后洗净自己的手，去肚子上摸胎位。</p>
不摸不要紧，一摸下去那稳婆的额角便见了汗。以她二十多年的接生经验，这胎儿在产妇腹中是头上脚下，标准的胎位不正。</p>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这是真要命的事！搞不好要的还是两条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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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怡看出了异样，拉了下稳婆的袖子小声问：“怎么？哪里不对么？”</p>
稳婆不敢隐瞒，凑到静怡耳边小声说：“头上脚下，胎位错了。”</p>
“什么？！”静怡惊呼一声，她虽然不懂接生，但胎位不正意味着什么还是知道的。</p>
“那、那怎么办？”静怡也急出了汗。</p>
黄月英全然不知，只是腹部一阵阵的疼，另外这个姿势也不舒服，强忍着问：“静怡，何事？”</p>
“没事没事！夫人只管放心，等下按我说的用力就行。”稳婆怕产妇慌神，随口扯起谎来。</p>
静怡的手心全都是汗，心里拼命喊着冷静，却一点儿也静不下来。</p>
“师姐，咋了？出啥事了？”门外响起刘禅的声音，他听见师姐的惊呼，忍不住在外面追问。静怡这才恢复理智，不及多想，推门出去找师弟商量。</p>
“胎位不正！”听到这个噩耗，刘禅也是大吃一惊。</p>
这个时代顺产的死亡率高达六成，如果是难产，那就不是死活的问题，而是死一个还是死两个的问题了。</p>
刘禅慌了，不能马上想出办法来黄月英就会有生命危险。</p>
怎么办？怎么办？</p>
“冷静！冷静！”刘禅在心里命令自己，他清楚现在还不是慌的时候。他的大脑飞速旋转，在学过的知识里搜寻用得上的信息。</p>
快点！再快点！</p>
时间真的就是生命啊！</p>
第一个念头自然是剖腹产，这也是他第一时间去找华佗的原因。可等华佗来了刘禅又放弃了这个想法。</p>
原因有二。</p>
一来男女有别，华佗也进不了产房。就算进去，他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二来这时代没有输血技术，四肢动刀容易处理，躯干可就玄了。开膛破肚，成功率不到两成，刘禅哪敢让月姨去试？</p>
想来想去，还是只能设法恢复胎位。</p>
办法倒不是没有，《灵枢·本输》有记：“膀胱出于至阴，至阴者，足小指之端也，为井金。……，灸三壮，主胎产，目痛，鼻鼽衄。”</p>
这些内容以前只是读过，成不成可不知道。但此刻已没别的办法，不管怎么说，这总比那两成的手术成功率又或是什么也不做管用。</p>
只能豁出去了！</p>
抱着这信念，刘禅从医包里取出一根艾条交给静怡，道：“师姐，用艾条炙烤左右足至阴穴，同时让稳婆给月姨按摩腹部，帮助恢复胎位。”</p>
“这、能成么？”静怡没学过这个，感觉有些不可思议。</p>
“没别的办法了，试试看吧。书上是这么说的，但愿没错。”</p>
“好吧！”</p>
静怡毕竟也是大夫，懂得取舍。她不再耽搁，进屋交待好稳婆，去把艾条点了，开始在黄月英左右脚小指外侧的至阴穴上轮流炙烤。</p>
过一会儿拿开艾条，叫稳婆按摩黄月英的肚子，帮助胎儿尽快复位。</p>
“动了！动了！”稳婆的手明显感觉到胎儿在产妇腹中旋转，激动地大喊起来。这样的奇迹她干了几十年可也没碰见过。</p>
“别急！慢慢来！”静怡此刻已完全冷静下来，鼓励稳婆继续。</p>
“好！”稳婆答应一声，把精神集中在手上，心中不再有一丝杂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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