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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烂好人

杜衡立马走了出来,先是探了探鼻息,接着又是把脉,良久叹了一口气:“死了!”</p>

王全的眼神瞬间变得黯淡无光,连脊背也变得佝偻了。</p>

人死了,药就用不着了,杜衡又重新把荷包递给他:“哎!拿着,师父说的没有错,莫要烂好心了,城中这么多乞儿,就算你有三头六臂也救不过来。”</p>

作为医者,杜衡即便是学徒,也已经见惯了生老病死,若不是看在这汉子与师父有些情分的面子上,今日这钱是绝对不会还回去的。</p>

王全抱着八狗,回头往后院瞧去,那里只有一张破帘子,被风吹得东摇西摆的,半晌,他才转过脸,看向杜衡:“多谢!”</p>

豆子接过荷包,重新帮王全系回腰间,一群乞儿都闷不作声地跟着王全出了医馆。</p>

刚走出一段距离,身后突然传来声音。</p>

“喂喂喂!”杜衡手上拿着一个小瓷瓶,跑到王全跟前,直接塞到他的怀里:“这是我师父给你的,说若是你的心疾还不好好吃药,就是短命之相。”</p>

王全一愣,还没有说什么,杜衡就转身跑回了医馆,啪地关上了门。</p>

重新返回城门时,众人的脚步都有些沉重,他们是乞儿,明明已经见惯人间最狰狞的样子,却依旧难过。</p>

“若不是夏将军丢了幽蓟十六州,我的爹娘就还活着,我们家有三间瓦房,还有二十来亩良田,我才不会当乞儿。”其中一个乞儿立在秋风中抹泪,他有爹有娘,有兄弟姊妹,有家有产,本不会沦为乞儿的。</p>

“就是,若不是夏将军,我爹爹就不会战死,连抚恤金都没有。”</p>

“都是夏将军,让我们没有了家,都怪他,都怪他!”</p>

王全抱着八狗的尸体站在城墙处,内心一片荒凉,今日遇见了孙叔敖,往事如洪水一般奔腾而来,似要将他淹没,他突然大喝一声:“住嘴!”</p>

乞儿们从未见过王全如此模样,顿时噤声,耳边只有秋风呼啸的声音。</p>

半晌,一个乞儿出声:“八狗哥的尸体怎么办,若是让城中差役发现了,肯定就是扔到乱葬岗上去了。”</p>

“乱葬岗那里都是鬣狗和秃鹰。”</p>

“送去南山观吧,那里有收尸人,至少能让八狗哥入土为安。”</p>

“要不我们自己把八狗哥埋到天凝山去,我们埋深一些,那巡山人肯定不会发现的。”</p>

“哼,巡山人可有山犬,埋得多深都能挖出来。”</p>

“呸!活该陈家老爷是个瞎子,这天凝山明明荒着也不让大家埋尸。”</p>

“那为什么收尸人埋的尸体,山犬找不到?”</p>

“敢收尸的人,肯定是有些本事的,那就只能把八狗哥送去南山观了。”</p>

王全的眼神渐渐清明,看着这十来个乞儿,也不能让他们和八狗的尸体待上一晚,幸好今日天气好,不似那日大雨倾盆:“我把八狗送去南山观,你们早些歇下吧。”</p>

“我们也去!”乞儿们七嘴八舌地喊着。</p>

“不用了,这么多人出城,守门的差役不会放人的。”</p>

乞儿们这才安静下来,现在城门已经关了,若是要出城,也是可以的,只是要多使些银子,至少一个人一个铜板,他们没有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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