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如同潺潺流淌的溪水，悄无声息地一天天消逝。快乐的时光犹如轻盈的飞鸟，转瞬即逝，让人深感其短暂而珍贵；艰苦的日子却好似沉重的枷锁，每一分每一秒都如此难熬，令人急切盼望着它能尽快结束。 在弟弟们半岁之时，月桂就如同一只惊惶的鸟儿逃回了老家。她回家的家嘴里不停地嘟囔着，抱怨大庆寒冷难耐，带孩子又太过辛苦，实在是无法承受。 母亲看着这些感受到自己瞬间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困境，生活的重担犹如一座无形且沉重的大山，无情地压在了她那看似柔弱却实则坚韧的肩膀上。 她眼睛里闪着焦虑，外表依然不让人看出来，她低头思虑下，扬起头把泪水咽回去，询问 一些托儿所情况，舒出一口长气，心里做出决定。 孩子被暂时送去了托儿所，母亲每天都是早出晚归。当她忙完所有事务，拖着沉重如铅的身躯爬上床时，身体早已麻木得毫无知觉，每晚那短暂的四个小时睡眠，仿佛是她唯一能够喘息的机会。 不久毛主席发出工业学大庆的号召，各行各业都积极响应。母亲所在的商店因其出色的业绩，成为了行业内令人瞩目的标兵样板。 大庆系统内部组织了一场热闹非凡的参观学习、互相取经的活动。 文经理收到通知后也挠挠头，在商店里挑来选去，找了好几个人，结果都不尽如人意。有的心里清楚得很，可一张嘴就磕磕绊绊，啥也表达不出来；有的在台下朗诵还算流畅，可一登上台，看到台下黑压压的人群，立马就语无伦次，话都说不利索；还有的一被人询问，就像霜打的茄子，瞬间就蔫了，半天也憋不出一个字。 最后，文经理一脸无奈地找到母亲，苦着脸说道：“还得请您帮忙啊，您平常该干啥干啥，就是有参观的时候，您讲几句，回答些业务问题就行。” 母亲听着，心里明白这任务看似简单，实则艰难。但一想到这是党组织交予的使命，她便暗下决心，再难也要完成。 回到办公室，母亲坐下后便开始绞尽脑汁地思考，怎样才能将商店的优势和大家的努力充分展现出来，在众人面前绽放独特的光彩，让大家更有干劲，也让其他人能从中汲取值得学习的地方。 两天后，母亲来到文经理的办公室，微笑着递过一份精心策划的方案。文经理看着母亲，心中满是疑惑：这是什么？ 当他看完后，激动得一拍桌子：“您写得太好了！从激情澎湃的大练兵大比武讲起，带领大家亲身体验店员重复比武的精彩过程，坦然接受参观学习者提出的各种刁钻问题，并巧妙地回答管理问题，分享实用的技能窍门。 文经理细长的眼睛不再像往常那样眯成一条缝，而是瞪得像铜铃一般大，他猛地一拍大腿，兴奋得差点跳起来：“真有您的，夏会计，我觉得您做会计简直是大材小用，您这能力要是不去做管理，那简直是浪费人才，我这经理的位置应该让给您才对！” 母亲吓得连连摆手，连忙说道：“您可别拿我开玩笑了，我只想做个有一技之长的普通人，安安稳稳地过好自己的小日子！” 年后月底的那天，文经理像一阵疾风似的一路小跑着过来，气喘吁吁地喊道：“夏会计，十万火急，赶紧准备，来参观学习的代表已经到商店门口了。” 母亲迅速换上新做的军绿色条棉袄，精神饱满地来到百货柜台。只见商业系统办公室的领导正带着一群参观者，如同好奇的孩子般在查看商品。 母亲走上前，脸上洋溢着如春风般温暖的笑容，给商业系统的王主任打了个亲切的招呼。王主任停下脚步，双手用力一拍，高声喊道：“大家都竖起耳朵仔细听，咱们大比武冠军的精彩演讲！” 母亲站在最前面，身着合体的黄条棉袄，那挺拔的身姿仿佛一棵傲雪凌霜的青松，显得格外干练和精神！她那明亮的大眼睛，目光平静而坚定，犹如一汪清澈的湖水，长长的发丝在头上盘成一个花蓝发辫，更显得端庄典雅，宛如从画中走出来的仙子。 她声音沉稳有力地讲述起来：“咱们商店从最初那区区 10 人，如同星星之火，发展到 40 人，后来因为居民增多，又增加到现在的 80 人，宛如燎原之势。先是满足几百人的生活需求，如同涓涓细流，到现在能为近万人服务。 咱们商店的特色就是基本功扎实，业务精准，如同工匠手中的利器，无坚不摧。” 母亲的眼睛闪着熠熠光彩，自豪之情溢于言表：“咱们的营业员勤练基本功，卖糖果小吃零食能做到秤准，顾客提出买多少斤糖，营业员抓起一把糖放秤上一称，正好是需要的斤数，仿佛有神助一般。 还有卖肉能做到一刀准，您挑选好那块肉，营业员一刀下去，割好的肉上秤，分毫不差，犹如经过了精准的计算。” “您要打听任何商品价格，没有一个营业员不知道、答不上来的，仿佛他们的脑袋里装着一本百科全书。” 母亲带着人们边走边介绍，绘声绘色地把他们练习时经历的各种酸甜苦辣和艰难险阻，如同讲述传奇故事一般，讲解给参观学习的群众。 母亲的声音中带着满满的自豪，仿佛要让人们都听到：“咱们商店在大比武比赛中获得了四个冠军，四个第二，三个第三。在商业系统内团体排名第一，犹如一颗璀璨的明珠，闪耀着耀眼的光芒！” 大家听完，热烈的掌声如雷鸣般响起，那掌声仿佛是对营业员们辛勤努力的赞美之歌，也是为母亲精彩绝伦的演讲而奏响的颂歌！ 王主任慷慨激昂地总结道：“我觉得夏组长介绍中的这几句话说得太好了，营业员几乎都是家属，因工作需要我们放下锄头和镰刀，拿起笔杆子、算盘和秤砣为老百姓服务、为职工服务！我们是基石，甘愿垫起社会主义大厦！” 王主任激动地挥动手臂，那坚定的姿态仿佛在引领着大家走向光明的未来：“这说明社会的大熔炉让农村出来的普通人，在大庆这片充满希望的沃土上茁壮成长，真是不简单！” 王主任讲完，大家议论纷纷，都感叹一个普通人能做出如此非凡的业绩，那敬佩之情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母亲接着说：“下面让大家考察冠军的风采！” “第一个请大家询问秋姐当时的情况。” 秋姐优雅地走上前，她还是穿着那身蓝色斜纹上衣，黑色斜纹裤子，举止文雅得如同一位大家闺秀，轻声说道：“我只会做业务，不太会说话，大家就直接考我吧，现在货架上所有商品的品名价格，购买后收款和包装问题都可以提。” 参观者好奇地靠上柜台，迫不及待地问道：“请问那个暖瓶、茶缸、大花碗、肥皂、卫生纸的价格是多少，每样买 3 件总钱数多少。” 秋姐一听，脸上瞬间绽放出自信的笑容，犹如阳光般灿烂，她不假思索，马上流利地报出单价和总价。 母亲拿出准备好的价格表，像展示宝贝一样展示给大家看。 “这是我们业务工作中标注的，需要大家日常背熟的，这还是我们基本要求。也可以反着考。” 大家一脸茫然，不明白什么是反着问。母亲耐心地解释道：“就是您提出价格，她给您报出所有相同价格的商品！还有她可以解释同一种类价格为何有区别？每种产品的优劣和产地。” 大家纷纷跃跃欲试，秋姐都应对自如，分毫不差，那从容不迫的姿态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有几个人还拿出笔本记下，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我们回去得好好学习一下” 有几个上前检查价格表核实后，回身都对大家说：“没有错，就是这个价格！” 顿时，掌声如暴风骤雨般响起。 又一个穿红衣服的参观者提高了嗓门要求：“刚才演讲者说包装好，那请您把这些都打包给我们看看。” 这时，王主任压低声音和文经理说：“我还真担心有卡壳的，到时可就丢大人了” 秋姐往上拽了拽套袖，眼神中透露出坚定和专注，仿佛即将迎接一场重要的挑战。她先拿起暖瓶，仔细地查看了一下瓶身，然后轻轻拿起一张包装纸，熟练地将暖瓶包裹起来。 她的手指灵活地舞动着，如同在弹奏一首美妙的乐曲。只见她先用纸绳沿着暖瓶的长、宽、高围绕几道，每一个动作都精准而迅速。 在各交接处，她巧妙地缠上交叉圈，那手法之娴熟，让人眼花缭乱。最后，她留出一段合适的纸绳作为手拎的部分，打了一个漂亮的结。暖瓶稳稳地被包好，拎在手里丝毫不会晃动。 接着，她又开始处理茶缸和碗。她将几个包装盒整齐地摞起来，用同样的方法进行包装。肥皂和卫生纸则被她一起打包，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整个过程中，秋姐的脸上始终带着专注的神情，额头上微微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但她丝毫没有在意，依然全神贯注地完成着每一个步骤。 现场又是一阵雷鸣般的掌声响起，大家的赞叹声此起彼伏。 大家议论纷纷，有人说道：“主要是秋姐手脚麻利，动作快得让人目不暇接，还没看清楚就递到您手上了。这速度和稳当劲儿，我们可比不了” 有个身穿绿军装的年轻人有些不服气，他挺直了腰板，提高了音量说道：“请问您柜台上那对花瓶，一个是蓝色夹白色五朵花瓣的花瓶，一对还是海豚戏球的花瓶，如您能回答出产地和特点，我就把这两对花瓶都买下来。” 秋姐一看，心里暗暗嘀咕：这还是同行了，看来是有些不服气的情绪！ 秋姐文气的脸上展开如花朵般的笑容，心中暗道：如果您能买走，那我阿弥陀佛了。这花瓶确实好看，大家都是过日子的人，没有浪漫到花 10 多元去装饰家，而且是容易碎的，一碎就没有任何价值。 当初进货是应供货点给搭配来的，夏组长说卖不出去就做镇店之宝。 虽然没有卖出去，可是摆在那里真养眼，也吸引很多人看。 母亲和秋姐会意一笑，母亲劝那位年轻人说：“不要意气用事，我们是切磋技能，不是非要您买不可！” 这个年轻人却是火气很盛，高声喊过王主任：“您做证，那个营业员如果能说出产地和特点，我就买下。”王主任也赶忙劝导，可是他倔强地摇摇手：“就这么定了。请营业员开始讲。” 秋姐的眼光看向母亲，这人发现后心里琢磨：哦，眼光往旁边飘，心虚了，夸口。我有戏能赢。看来是不会，那个讲解员夸大其词，谁能连区别都知道，或许产地能知道。 暗暗哼了一声，心里想着：没想到吧，有人真较真，让您打回原形。 母亲只好点点头：这回可用上这知识点了。 秋姐的声音带着知识女性的温柔，缓慢而温和： “海豚戏球是属于吹制花瓶，蓝夹白是机制花瓶，他们的区别在于” 秋姐往上抻了抻套袖，轻轻拿起蓝色花瓶，眼神中充满了对这件物品的熟悉和喜爱。她小心翼翼地抚摸着花瓶的表面，说道：“这是山东产的机制玻璃花瓶，它一般是底部窄，上面开口大，瓶口经常有花瓣形的造型设计。瓶身有压制不同纹路的做花纹装饰。 您看这蓝白色的花瓶就具有这些典型特点，大家可以就近看看。” 秋姐放下蓝色花瓶，前面的人凑近看后，频频点头，那个年轻人脸色开始发黑，沉默不语。 秋姐又拿起海豚戏球的花瓶，目光专注而认真：“这个是我们大连产地，大连这种吹制方法在全国是一流的。大家再看这个蓝色花瓶，本身工艺相对机械的简单些，花瓶本身壁厚薄不太均匀。 它是根据加热后然后吹拉快速形成，就是我们说的一气呵成，受温度、手法、造型、色彩等因素影响，再有就是造型样子更多样化些随意些。 您看这底座是蓝色波浪，海豚冲出水面。用嘴顶住一个西瓜瓣花纹的彩色球，球口上面是空的，身子做瓶体。” 秋姐同时拿起两个花瓶，掂了掂重量，自信地说道：“大家看我的掂量就可以看出那个重。” 底下议论声一片，秋姐看到大家的神情，大声说道：“对，大家说的很对，是蓝色机制花瓶比海豚人工吹制的花瓶，更笨重一点。 机制玻璃花瓶是可以大批量生产，价格低，人工吹制的产品更加具有艺术感和稀少，价格高些。” 听闻这里，那个青年脸色全黑了，他紧咬嘴唇，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自言自语道：“你们真的就把所有产品都了解产地性能和区别。” 母亲迈步走过去，轻声对小伙子说：“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也是出来后，才见识到世界是如此的多变和奇妙。这个花瓶不需要您买，学到东西才是最宝贵的。” 年轻人摇摇头，坚定地说道：“不，我要买。我要把它当做一件艺术品欣赏，也当自己莽撞和自大自信的警示。谢谢你们让我及早发现自己的问题。” 母亲大眼睛平静地看着年轻人，心里对他生出了一些好感，能做到这样，也是个有思想、能知错就改的好青年：“那就打个 9 折吧。” 母亲说完就急忙转身去安排下一场的参观。 那个年轻人不甘心地追上一步，急切地问道：“请问这是你们的专业要求吗？” 母亲爽快地笑道：“这还真是我们自发学习的，这产品源于我家大连的，我妹收集很多这类漂亮产品，这个商品是值得喜欢。因为价格贵，我就留意它们的区别，我们提倡对产品质量和价格比对。为顾客提供更好性价比的推荐。” 年轻人挑起大拇指，由衷地赞叹道：“这真是人不可貌相，佩服你们把工作做成知识学习的课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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